第8章 男神喜欢的姑娘,不一定都是女神

苏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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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起那个事情,她就尴尬得无以复加,于是想也不想就否认。

    “昨晚?你是说放我鸽子的事情吧,你是该好好同我道个歉,太过分了。我是被莫杰西硬塞进车里的,这全是你害的。”

    许哲微微一笑,并不放过她:“我指的不是这个。当然那件事我也会道歉,但你知道我指的是半夜里那桩事。”

    赵惜月眨眨眼睛,决定装糊涂到底:“半夜里怎么了?我睡得好好的,家里进贼了?”

    “嗯,进了个女贼,还占我便宜。”

    赵惜月一口气上不来,刚想骂明明是你占我便宜,转念一想这是个陷阱,于是立马改口:“那你可亏了,对方劫色还劫财吗?”

    “没有,就是个色贼。”

    心里说不出的郁闷,这是拐着弯骂她呢。赵惜月憋得差点吐血,偏偏还得忍着。

    许哲难得起了点恶趣味,捉弄她几句后也就算了,开始一本正经讨论昨晚的问题:“我被子上那摊水怎么回事儿,你给倒的?”

    这他真不记得。

    “我不知道,搞不好你半夜尿床,自己弄上去的。”

    说时图嘴快,说完又后悔。在许哲这样高洁如明月一般的人面前谈什么尿床问题,太煞风景了。

    许哲倒不生气,只是说:“我当医生几年,倒不知道发个烧还有返祖现象。”

    “那你还需要学习。”

    “看来你经验丰富,你经常发烧,还是经常……”

    到底那两字不雅,他最终还是没说。

    但赵惜月听懂了,立马举手投降:“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这个吗?”

    “是你说的,我没说。”

    “好吧,算我错了。”

    “不是算你错了,就是你错了。”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我就是多管闲事,早知道昨晚让你烧死算了。”

    “所以你承认是你弄湿了被子?

    赵惜月瞪他一眼:“是,我正倒水喝,听你有动静就过去看看。不小心把水倒你被子上了。”

    许哲知道她故意隐瞒那事儿,也不戳穿,只点头道:“好,那吃完早饭你收拾一下。”

    “碗筷?”

    “是被子。”

    赵惜月有种被人讹上了的错觉。

    吃过饭后她乖乖给许哲收拾那条被子。被套拆下来扔洗衣机里,被子则抱到阳台上去晒。找两张椅子分开放,被子就往上一铺。

    许哲家的阳台采光很好,玻璃折射进来照得人暖融融的,被子也晒得干。

    忙完后她出去一看钟,都快十一点了。许哲又在厨房里忙开了,脱了的围裙再次穿上,看起来跟个家庭煮男似的。

    赵惜月就笑,问他:“这么早就准备午饭?”

    “几个菜,一个小时眨眼过。你喝粥很快会饿。”

    这是要留她吃午饭了。

    大概算是补偿吧。赵惜月这么想着,洗了手进厨房帮忙。许家的东西她都是用惯的,有些厨具搞不好她比许哲用得更多。

    她想起他爱喝汤的事儿,就拿出萝卜番茄和玉米,准备煮一个。

    许哲负责打下手,洗番茄的时候随口就说了句:“我真觉得你跟我从前的阿姨挺像的。”

    “哪里像?”

    “她头一回给我做的汤就是这个,你也爱做这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赵惜月没敢抬头,随口应付:“能有什么关系。”

    “都姓赵,又都爱做这个汤。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做钟点工?”

    赵惜月看他一眼:“我老家不是这里的,就我妈在这儿。我妈不做钟点工。”

    许哲以为她生气了,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也别觉得做钟点工有什么丢人的。”

    “你当医生的,这算是同情弱者吗?”

    “不是,就觉得大家都一样。当医生有什么了不起吗?每天弄那些血和排泄物,有一回我给人插管,刚掰开人嘴病人正好吐了,我凑得近喷一脸。还有一回给人吸痰,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弄我满身。你看电视里医生多潇洒,白大褂干干净净,其实我们最脏,我那衣服一天下来,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赵惜月听着有点反胃,看许哲一脸白白净净的模样,想像他被喷一脸呕吐物和痰的情景,当真替他委屈。

    “那干嘛还当医生,还是急诊科的,没想过转专科或是直接辞职?”

    “人生哪里都有坎,躲得过这个躲不过那个。干哪行都一样。”

    话说得挺有道理。赵惜月心想她不也是这样。班里同学听说她当模特拍照,一个两个羡慕的,觉得她总有漂亮衣服穿。她心里想的却是,我顶着四十度的烈日在大太阳下暴晒的时候,你们在屋子里喝冰茶。我换衣服摆姿势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时,你们在讨论新出的剧哪部好看。

    人都这样,只看得到别人的风光,却看不到苦楚。

    她接过许哲递过来洗好的番茄,开始挑刀下手。许哲拿了把切水果的给她,赵惜月摇摇头:“这把不好,手柄处打滑,得拿这把。”

    说着她拿起把做菜专用的刀来。她一直用这把,习惯了。

    许哲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心里的疑问更大了。和赵惜月处得越久,越觉得她熟悉。尤其在他家的时候,好像这家里很多东西她比自己更熟。

    赵惜月切完一个番茄伸手问他要另一个,对方却没动静,于是抬眼看他。这一看简直把自己吓死,许哲眼神锐利,盯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害她以为自己脸上长了花。

    “怎么了?”

    “你对我家还真是了解,连哪把刀好用都知道。”他都不知道,每次胡乱拿。

    “你跟从前我们家那阿姨……”

    赵惜月把刀一搁,神情有些慌张,随口扯了个谎:“好像我手机响了,我去接一下。”

    进到卧室后她把门一关,那声音大得连许哲都吓一跳。

    手机当然没有响,但她还是假装打了几分钟的电话,然后拿了自己的包出来跟许哲告辞:“我妈找我有事儿,我得回去了,午饭你自己吃吧。谢谢你昨晚的收留。”

    说完她匆匆换鞋,一阵风似的走了。

    许哲拿着番茄沉思,他们家有恶狗好咬人吗?

    打那天起,赵惜月再不敢主动招惹许哲。怕被他发现身份只是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莫杰西说的那番话起了效果。

    本以为他单身一人,她就厚着脸皮先下手为强了。结果人家心里一直住着个青梅竹马,倒是她想多了。

    她开始幻想许哲喜欢的那个女生到底什么样,是不是和自己同一个类型,所以才叫许哲对她有几分善意?

    可她不见了,听莫杰西的意思,许哲找了她很多年。他的心里应该一直住着这个姑娘,他对她好,或许只是因为他对谁都很友善吧。

    那样一个富家公子和一个谜一般的年轻女子,赵惜月觉得凭自己的想像力简直可以演化出无数催人泪下的故事。

    只是这么多故事里,没有一个和她有关。

    回忆那天晚上他抱着自己轻声抱怨的样子,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心头的苦闷一吐而快。

    似乎过去了很多年,他还不能释怀。她有什么能力跟这样一个人竞争。

    想到这里赵惜月心灰意冷,决定把那点刚冒头的绮思压下去。

    许哲也没来找她。他是大忙人,急诊科里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连吃饭时间都没有。亲子鉴定很快就出来了,阿明打电话的时候松一口气:“少爷,搞错了,不是一个人,DNA对不上,您就放心吧。”

    “人怎么样了?”

    “走了,没捱过去。爹妈哭得跟什么似的,要跟那个开车的司机打官司。”

    许哲想了想道:“你拿十万块给人家,好歹打搅过别人,就说是一点心意。”

    阿明自然应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他处理。

    许哲依旧每天忙工作,空闲的时候想想孙月莹,但更多的时候却会想起赵惜月。那晚他爽约没去,害她被莫杰西劫了去,结果也没跟人解释一句。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再解释会不会迟了?

    元旦期间医院人人轮流值班,许哲本来有一天放假,结果科里有个主治医师孩子病了,他看不过去替人顶了一天,于是就半天休息也没了。

    眼看着快要过新年,许哲不想把这个事儿闹到年后,于是主动联系赵惜月。结果手机打过去对方总不接,他就索性去学校找她。

    可第一回去没见着人,倒碰见她那朋友齐娜。齐娜转头把这事儿跟赵惜月说了,得到的却是对方不咸不淡的回答:“以后他找我你就说我不在。”

    “什么情况,你们吵架了,电影不好看吗?”

    “没有的事儿。”

    “那什么情况。”

    “别问了,是朋友就帮我这个忙。”

    赵惜月铁了心不再见他。他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放了电自己都不知道,还当普通朋友交往。可她不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要再这么三番两次来撩拨她,她就该举手投降了。

    于是许哲一连几次碰壁,不巧都没见着赵惜月。去她家也不大合适,怕碰上对方妈妈。

    某一天他终于反应过来,觉得世上哪这么多巧合,对方分明在躲着他。

    许哲是个一根筋的人。

    从小到大想干成的事儿,就没有不成的。本来找赵惜月说清楚只是为了向她道个歉,结果她这么故意躲着他,倒激出了他身上的干劲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出一种想干成一件事儿的冲动了。

    一月学校放假,赵惜月也鲜少在校园出没。他不想上她家去,以免吵着人家妈妈,于是就利用了一点“富二代”的优势,叫阿明帮忙找出她最近的行踪。

    最近这段日子,赵惜月一直在工作。也不知是真心热爱这工作还是缺钱花,一天到晚来回跑,每每收工都三更半夜。

    许哲嘴上说职业不分贵贱,其实心里并不想她长久干这份活儿。生活不规律人际圈太复杂,一个年轻女孩儿身陷其中,很容易吃亏。

    某天他正好下班早,听阿明说赵惜月在城南的一栋大楼里拍照,他就开车赶了过去。

    他把车停在楼下,安静地等对方出来。大概六点多赵惜月收工,跟同事一道出来,刚走出大门就瞧见那辆熟悉的别克。

    然后许哲从车上下来,径直朝她走过来。

    旁边有好事的就开始起哄,赵惜月有点无奈,想起刚才结束时一个男同事约她吃晚饭,于是故意冲许哲道:“我今天有约不好意思,得跟朋友去吃饭。”说着她往那个男同事身边靠了靠。

    同行的几个女生不由吸一口气,都觉得赵惜月脑子坏掉了。

    那个男同事也是受宠若惊,她刚刚明明说累了想回家的,这会儿居然同意了。因为太兴奋以至于一时脑子打结,竟没看出来被人拿来当了挡箭牌。

    许哲喜怒不形于色,竟是点点头,冲她道:“好,你先吃。”

    说完他走回车上,似乎在找钥匙准备开车。

    赵惜月不敢看他,匆匆和那男同事一道去取车。走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以前觉得这人挺轴的,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怎么今天这么通情达理?

    到底还是不喜欢她吧。

    结果半个小时后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许哲所谓的“你先吃”并不是今天放过她的意思,他就这么一路开着车,跟在他们车后面,然后停在同一家停车场里,又进了同一间餐厅,最后在他们不远处的位子坐下来,点了份素套餐悠闲地吃起来。

    赵惜月这才知道,这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是: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本来这顿饭就是临时起意吃的,加上许哲跟个保镖似的在不远处盯梢,赵惜月简直食不知味。

    但她还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最倒霉的是那个男同事,本以为能跟喜欢的姑娘有所进展,却不料最后如芒在刺,一顿饭吃得他满头大汗。

    到最后上甜品的时候他实在崩不住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惜月,不如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跟你男朋友好好聊聊。”

    说完那人脚底抹油溜了,连账都忘了结。

    男同事走后,赵惜月一个人傻呼呼坐那儿,盯着面前的那份焦糖爆米花发呆。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吃时,许哲居然坐过来了。

    赵惜月轻叹一声,埋头吃东西不理他。

    本以为这样他会尴尬,没成想这人也有脸皮厚的时候。男同事走的时候他那份西瓜蛋糕刚送上来,一口都没动。许哲居然拿起配套的勺子吃起来,一点儿不在意这儿曾经坐了另一个男人。

    赵惜月看傻了,喃喃道:“这是阿木的。”那是同事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

    许哲扫她一眼:“他没动过。”

    想一想又添一句:“跟个木头吃饭,有意思吗?”

    赵惜月无语,从前觉得他才是木头,现在倒是误会了。这人只是深藏不露,对不感兴趣的事情懒得搭理罢了。

    想想也是,十四岁就考上顶尖医学院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傻瓜。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许哲速度比较快,吃完之后就冲赵惜月道:“行了,走吧。”

    “我还没吃完。”

    “那给你打包。”

    “不用了。”

    “甜食吃多不好,坏牙。”说着许哲拉起她,就跟拉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赵惜月抗议:“你自己也吃。”

    “你要相信一个医生的判断,你吃那么点够了,再吃真对牙不好。”

    “你又不是牙科的。”

    “一通百通。”

    两个人正纠缠着呢,服务生过来了,客气地冲他们笑:“先生,麻烦请买单。”

    许哲看赵惜月一眼,那目光明显在说,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吃顿饭还要你掏钱。赵惜月则想,还不是你跟门神一样坐在那里,害人家落荒而逃,哪里顾得上结账。

    好在许哲对钱很不抠,连同自己那桌一起结账了事。

    两人走出餐厅取车,一路上吹了点冷风,彼此都冷静了一些。

    坐进车里许哲问:“想去哪儿?”

    赵惜月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觉得去咖啡馆太拘束,想了想道:“灯光球场。”

    许哲一愣,随即启动车子。

    球场离这儿不是太远,开车大概十五分钟。那是一个露天球场,外面用铁丝网围起来,进去得付费。球场四周立了无数大灯,照得里面一片白。

    许哲从前很喜欢来这个地方。他自小喜欢篮球,四五岁的时候就总跟着大人去看球,并且能看出里头的门道。

    长大后就自己打球,约三五个好友一起来,痛痛快快出身汗洗个澡,心里的那点烦闷就都没了。

    当了医生后没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想不到赵惜月也知道这里。

    两人买票进场,绕着球场外围慢慢走。许哲就问她:“你也常来这里?”

    “也不是常来,就偶尔。我们有时候会来这里取景,这里夜景特别棒,拍出来效果很好。”

    “小时候来过吗?”

    “没有,我不是本市人,我们家在云城,念大学考到这儿来的。现在我妈为了我也搬来这里了。”

    许哲一听心念一动。怎么这么巧,她也是云城来的。那天放她鸽子他就是去了云城,本以为找到了,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

    赵惜月见他不说话就主动找话题:“我们云城没这么大的露天球场,你以前常来打球?”

    “嗯,念书时常来,上班后太忙,没时间。”

    “你们这个工作也真是,我听学校医学系的学长们抱怨,说一进急诊误终身,忙得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娶老婆了。”

    “所以你在操心我的终身大事?”

    “没有,随便聊聊。”赵惜月有点尴尬,正好那边球场有人进了个三分球,引起旁边几个围观女生的尖叫,她就借故看过去,转移话题道,“技术还不错,你行吗?”

    “不行的人不会来这儿。”

    赵惜月就想这人还挺臭屁。看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居然还是个运动高手。

    两人走出一段,在观众席找了个位子坐下。周围特别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也不说话儿,空气里静谧的气息挠人得很。

    默默地看了会儿球,还是许哲先开口:“那天晚上不好意思,害你等了很久。”

    “没事儿,其实也没多久。”

    “我后来问过莫杰西,他说他到影院门口的时候都十点多了,你就这么在外面冻了一个多小时。你不冷吗?”

    “一开始没在外面,后来给你打电话不接,我怕你找不到入口才去外面。没想到被他撞见了。”

    许哲微微皱眉:“我看起来这么笨,连影院的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不笨,我们学校关于你的传说特别多。什么少年天才啦,年纪最小成绩最好,用智商碾压一干前辈,绩点高到吓死人,林林总总,要真说起来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你说的这些都是念书上的,跟生活没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人?”

    他问得直接,赵惜月答得却很不好意思:“没有,你大概比较忙,又整天在医院待着。我想很多玩乐的事情你可能没尝试过,或许也不感兴趣。”

    “上次你说我这人情商低,其实你没说错。我小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只忙自己的事儿,跟别人没一点交流。”

    赵惜月打量他的侧脸:“所以你小时候有自闭症?”

    “亚斯伯格综合症,属于孤独症的一种,算是症状最轻的吧。”

    “我听说过这个病,据说得这个病的人都特别聪明,难怪你念书这么好。据说比尔盖茨也有这毛病。”

    “谢谢你安慰我。”

    “真不是安慰。不过我看你现在挺正常的,你病好了?”

    “算好了吧,但跟你们比还差一点。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她一直在的话,可能我现在真的完全好了。”

    赵惜月心头一紧,呼吸瞬间停住。她想总算要说到正题了,那个住在许哲心头的白月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摒住呼吸静待下文,本以为对方一定会说些溢美之词。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来一句:“她小时候很胖,特别馋,又很闹腾,属于那种让人头痛的小孩子。”

    原来男神喜欢的姑娘,不一定都是女神。

    “所以你和她做朋友,是为了改造她,或者说是挽救她?”

    许哲看她一眼:“我只挽救过一个失足少女。”

    赵惜月赶紧撇开头不理他。但很快好奇心又起来了:“你们到底怎么做的朋友?”

    “我们上一个幼儿园,我是转学生,她是幼儿园一霸。刚去的时候有一回她不小心把我推下楼梯,被她妈押着来我家道歉,后来慢慢就熟了。”

    “初恋吧?”

    “五岁的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你初恋这么早?”

    赵惜月吐吐舌头,心想当然没有。她还没恋过呢,一眨眼的功夫都二十多了。

    “我们只是好朋友。她这人闹腾又外向,偏偏爱缠着不说话的我。我有时候没办法,被她缠得烦了,就说两句应付应付。好像就是这样慢慢的,我话就开始多起来,人也活泼了些。当然我那时候也有接受系统的治疗,功劳不全是她的。”

    赵惜月眼前出现一幅画面,一个话唠的五岁小女孩儿,整天追在一个冷面小男孩屁股后头,“许哲”“许哲”地叫着。小男孩不理她她也不气馁,无论对方怎么冷待她,她依旧热情如火。

    这画面竟让她有种熟悉感。她想大概是许哲描述能力太强了。

    “那后来你们怎么分开了?”

    “大概六岁的时候,刚上小学没多久,有一回学校排演节目。演完之后我准备换衣服,她却硬把我拖进更衣室,说要跟我换衣服。我那时演王子她演只蜜蜂,她穿了我的衣服后拉我跑出去乱逛,后来就不见了。我那时候太小,记不清事情怎么发生的,只是隐约觉得如果不换衣服的话,可能失踪的那个会是我。”

    “所以你一直很自责,很想把她找回来?”

    “是,她是在我手上丢的,我得负责把她找回来,给她父母一个交待。”

    赵惜月有点失落,既为那个女孩子难过,也替许哲难过。从六岁起背负一个不必要的责任这么多年,他这日子到底怎么过的?

    “如果找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和她结婚吗?”

    “我没想那么远,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天不把她找回来,我就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那天和你约了看电影,结果我接到个电话,说在云城找到她了。于是我就赶了过去,不小心把你给忘了。这些天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清楚,可你总是躲着我。你是不是还生气?”

    “有点儿,那天下雪啊,我冻得要命你却没出现,多少有些不高兴。可听了你这么哀惋凄凉的爱情故事,我又释怀了,想想还是原谅你算了。”

    “谢谢你。”许哲想了想又添一句,“但这不是爱情故事。”

    “那是什么?”

    “是责任。”

    “所以你打算担负这个责任多久,是不是一天不找着她,你就不恋爱也不结婚,永远不开始自己的生活?”

    听她说这个许哲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盯着她看,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惜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紧张得连连摆手:“你胡说什么,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约我看电影?”

    “都说了是齐娜没空才约的你。我本来要约谢志的,可你说他那天上班。”

    “所以说你其实喜欢的是谢志?”

    赵惜月又开始咳嗽:“没、没有。我谁也不喜欢,我就是找个人陪着看场电影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许哲伸手拍拍她的背:“没有就没有,不用这么紧张。”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惜月更想咳,怎么听都有种自己欲盖迷障的感觉。

    她赶紧换话题:“那你找到她了,那个人是她吗?”

    “不是,只是有些情况碰巧相同而已。”

    “也是,要真是她你现在肯定没空陪我在这儿看球。”

    许哲扫她一眼:“应该让你多咳两下。”

    “小气鬼,开个玩笑都不行。你这人是不是一直这么较真儿,你吃素也是为了她吗?你信佛,想靠宗教的力量找到她,所以才不吃肉?”

    “我小的时候吃肉,高考结束的时候我妈带我去庙里烧香,碰到个老和尚。他说话很玄,有些东西我没听明白,但有一点我懂了,他说我心里有业障要消,如果想消的话不要吃肉。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吃肉了。”

    “就为了老和尚一句话?”

    “是,我这个人较真啊。”

    拿她说过的话堵她的嘴,赵惜月真服了他。

    “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

    “其实没什么差别。我刚开始吃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学校食堂的菜不卫生,蔬菜好点儿,肉总觉得有味儿,所以索性就不吃了。你整天吃学校的菜,不觉得难吃吗?”

    “本来没有,被你这么一说真有了。”

    “你大四了吧,今年就毕业了,想好去哪儿工作没?学外语的,想做翻译吗?”

    “不行,我这水平当不了翻译。四年没好好念,也没考翻译证,有点时间都拍照去了。”

    “所以你喜欢拍照?”

    “是,刚开始为生计才去,后来发现真心喜欢。你是不是特瞧不上我的工作?”

    “没有,就是觉得不太规律,而且不安全。”

    许哲说着站起身来,看着远处奔来跑去的年轻人,扭头问赵惜月:“你只会看,会打吗?”

    “不会,你别指望跟我来一局,我细胳膊细腿跑不过你。再说你穿着皮鞋呢。”

    许哲就没逼她,走过她身边道:“那回去吧,下次再说。”

    赵惜月有点郁闷,今晚这事儿真叫人不痛快。听喜欢的人讲述他自小的情史,又被他逼着有可能要陪着打球,都是她不喜欢的事儿。

    好不容易活到二十三岁,有了一个心动的男人,可没开始就夭折了。许哲的意思很明白,一天不找着他那小青梅,他连恋爱都不会谈。

    为了她他吃素十年,还敢说这不是爱情。这人果然情商低,或许都分不出什么是心动的滋味。

    走出球场的那一刻,赵惜月彻底放弃追求他的想法。

    爱情没了生活还得继续,就像许哲说的,她都大四了也该找工作了。但在找什么工作上,她和妈妈发生了分歧。

    赵母是传统女性,当然更希望自己女儿有份稳定的工作。她学校不错,专业虽说不是很出挑,但大城市里对口的工作并不难找。她希望女儿找个公司职员的位子,每天朝九晚五就好。

    可赵惜月有自己的想法。她从进大学开始在齐娜的介绍下进入模特这一行,虽说干的是最底层的小模特儿,但四年下来经验人脉都累积了不少。

    说放弃就放弃她有点舍不得。

    如果进公司的话,拍摄时间将大大减少,可能慢慢的也就接不到类似的活了。所以她想转做全职,放弃本科的专业。

    一方面赚多些,另一方面时间也更灵活。

    这一提议却遭到赵母的严词反对。她的理由很简单,赵惜月不过就是给网店小杂志拍拍照片的小人物,能混出什么名堂来?这一行多乱她一个外人都知道,从前小打小闹没什么,真要当成份事业来做,她要付出的可不止时间青春这么简单。

    想要往上爬,年轻姑娘总要吃点亏。有时候吃亏了也未必能有机会,白让人占便宜罢了。

    所以她坚决反对女儿进这个圈子,一心催促她赶紧参加各种企业招聘会,争取一开春就把工作定下来。

    母女俩为了这个事儿还吵了几句嘴,最后还是赵惜月妥协,不敢惹妈妈生气,乖乖上网递简历,也在学校的招聘会上试了几次。

    结果就在她一心一意往大公司挤,想找个稳定又高薪的职业时,一个天大的机会突然落到了她头上。

    某天她接到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弘逸集团旗下所属模特经纪公司的经纪人妮娜,说在某本杂志上看过她的照片,希望她能去面个试。

    这就跟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似的,差点没把赵惜月砸死。她一路晕晕乎乎到了面试的地方,又稀哩糊涂拍了几套样片,最后被妮娜叫进办公室,直接把份合同砸在她面前。

    妮娜是那种典型的职场精英型人才,和赵惜月从前接触的圈子里乱七八糟的经纪人完全不一样。她看着赵惜月,和她解释合同内容。

    原来他们模特公司最近想培养一批新人,为弘逸新出的几个年轻化品牌培养新鲜血液。合同内容很简单,赵惜月与公司签定五年合约,这五年里公司会从各方面训练打造她,到时候除了给公司旗下各类品牌出镜外,也会把她推向市场接各种工作,包括进军影视圈。

    妮娜同她说:“有问题吗,有问题现在提,签了之后再说什么就没用了。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跟你竞争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自己心里要有底儿。再说你身高不够,走T台恐怕不行,专心往其他方面发展更好。你对自己的职业有规划吗?”

    她一连问了数个问题,赵惜月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从前太天真,以为混混网拍圈就能吃一辈子,真正进入高规格的经纪公司,她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

    妮娜特别强调一点:“还有一件事,公司不许私下接活,我不管你从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儿,从签约那天起,你再不许碰那些东西。别把自己搞得那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