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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冲到男生宿舍去拿隐形衣和活点地图,他的动作那么快,以至于他和罗恩起码等了五分钟,赫敏才急急忙忙从女生宿舍下来,戴着围巾、手套和她自己织的一顶织花小精灵帽。
“外面很冷!”看到罗恩不耐烦地咂嘴,她辩解说。
他们爬出肖像洞口,匆匆钻进隐形衣——罗恩的个头长了不少,他必须弯着腰才能把脚藏在里面。然后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下许多级楼梯,时而停下来在地图上查看一下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的踪影。他们很幸运,路上只碰到了差点没头的尼克,他飘飘荡荡,无心地哼着歌曲,听上去与“韦斯莱是我们的王”惊人的相似。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门厅,来到静悄悄的雪地上。看到前面那一小方金色的灯光和海格烟囱上袅袅的青烟,哈利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他加快了步伐,另外两人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他们激动地踏着积雪走到木门前,哈利举手敲了三下,一条狗在里面狂吠起来。
“海格,是我们!”哈利对着钥匙孔叫道。
“应该想到的!”一个粗哑的声音说。
他们在隐形衣下相视而笑,听得出海格的声音很高兴:“刚回来三秒钟……让开,牙牙……让开,你这条瞌睡虫……”
拔门闩的声音,门吱吱嘎嘎地开了,门缝中露出海格的脑袋。
赫敏尖叫起来。
“梅林的胡子啊,小声点!”海格急忙说,他越过他们的头顶使劲张望,“在隐形衣里呢,是不是?进来,进来!”
“对不起!”赫敏低声说,三人从海格身边挤进屋里,扯下隐形衣,让他能看到他们,“我只是——哦,海格!”
“没事儿,没事儿!”海格忙说,他关上门,又赶紧拉上所有的窗帘,但赫敏依然惊恐地望着他。
海格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结着血块,他的左眼肿成了一条缝,又青又紫,脸上和手上伤痕累累,有的还在流血,他动作很小心,哈利怀疑可能肋骨断了。他显然刚刚到家,一件厚厚的黑色旅行斗篷搭在椅背上,一个装得下几个小孩的大背包靠在墙边。有正常人两倍高、三倍宽的海格一瘸一拐地走向火炉,在火上搁了一个铜水壶。
“你遇到什么了?”哈利问,牙牙围着他们又蹦又跳,舔他们的脸蛋。
“我说了,没事儿。”海格固执地说,“喝杯茶吗?”
“算了吧,”罗恩说,“看你那副样子!”
“跟你们说我很好。”海格说着直起腰,转身对他们笑着,但疼得皱了皱眉,“啊,看到你们真高兴——暑假过得不错,是不是?”
“海格,你遭到袭击了吗?”罗恩问。
“我说最后一遍,没事儿!”海格一口咬定。
“如果我们哪一个的脸变成了一团肉酱,你会说没事吗?”
“你应该去让庞弗雷女士看看,海格,”赫敏焦急地说,“有些伤口看上去很危险。”
“我会处理的,行了吧?”海格威严地说。
他走到小屋中间那张巨大的木桌前,揭去桌上的一块茶巾,下面是一条带血的生肉,绿莹莹的,比普通的汽车轮胎稍大一点。
“你不会吃那个吧,海格?”罗恩凑过去看了看,“好像有毒啊。”
“它就是这个样子,是火龙肉,”海格说,“我没准备吃它。”
他拎起火龙肉,敷在自己的左脸上,绿色的血滴到他的胡子上,他满意地哼哼了一声。
“好些了,它有镇痛作用。”
“你能告诉我们你遇到了什么吗?”哈利问。
“不行,哈利,这是绝对机密,不能告诉你们,拿我的工作都抵不了这责任。”
“是巨人打你的吗,海格?”赫敏轻声问。
海格的手一松,龙肉咕叽滑到了他的胸口。
“巨人?”海格在火龙肉滑到他的皮带上之前把它抓住,重新敷到脸上,“谁说巨人了?你们跟谁聊过?谁告诉你们——谁说我——啊?”
“我们猜的。”赫敏抱歉地说。
“哦,你们猜的,是吗?”海格用没被火龙肉遮住的那只眼睛严厉地盯着她。
“挺……明显的嘛。”罗恩说,哈利点点头。
海格瞪着他们,然后哼了一声,把火龙肉扔回到桌上,走到呜呜响的水壶跟前。
“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大的小孩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儿,”他嘟哝着,把滚开的水泼泼洒洒地倒进三个水桶形状的杯子里,“我不是夸你们。有人管这叫——包打听。多管闲事。”
但他的胡子在抖动。
“你去找巨人了?”哈利在桌边坐下笑着问。
海格把茶杯放在每个人面前,坐下来,又拎起火龙肉敷在脸上。
“嗯,去了。”他嘟哝道。
“找到他们了?”赫敏屏着气问。
“老实说,他们并不那么难找,”海格说,“个头大嘛。”
“他们在哪儿?”罗恩问。
“山里。”海格含糊地回答。
“那为什么麻瓜没有——”
“不是没有,”海格低沉地说,“只是他们的死因总被说成是登山事故,对不对?”
他把火龙肉移了移,盖住最严重的伤痕。
“海格,跟我们说说你干了什么吧!”罗恩说,“说说被巨人袭击的事,哈利可以说说被摄魂怪袭击的事——”
海格呛了一下,火龙肉也掉了。他连连咳嗽,大量的唾液、茶水和火龙血溅到桌上,火龙肉啪哒一声滑到地上。
“你说什么,被摄魂怪袭击了?”海格大声说。
“你不知道吗?”赫敏瞪大眼睛问。
“我走后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我有秘密使命,不希望猫头鹰到处跟着我——讨厌的摄魂怪!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它们在小惠金区出现了,袭击了我和我表哥,然后魔法部想把我开除掉——”
“什么?”
“——我只好去受审,好多的事情,可是先跟我们说说巨人的事吧。”
“你要被开除?”
“先说说你的暑假,然后我再说我的。”
海格用他能睁开的那只眼睛瞪着哈利。哈利与他对视着,脸上是直率而坚决的表情。
“唉,好吧。”海格无可奈何地说。
他弯下腰把火龙肉从牙牙的嘴里拽了出来。
“不要,海格,这不卫生——”赫敏说,但海格已经又把火龙肉敷到眼睛上了。他又喝了一口茶提神,然后说道:“我们学期一结束就出发了——”
“马克西姆女士跟你一起吗?”赫敏插嘴问。
“对,”海格说,他脸上没被胡子和火龙肉遮住的一点地方显出了温柔的表情,“是我们两个。我告诉你们,奥利姆她不怕吃苦。你们知道,她是一位优雅的、穿得很考究的女士。我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怕她受不了爬石头、睡岩洞什么的,可她一次都没抱怨过。”
“你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哈利问,“你知道巨人在哪儿?”
“邓布利多知道,他告诉了我们。”
“巨人是不是藏起来了?”罗恩问,“他们在哪儿是个秘密吗?”
“不完全是,”海格摇着乱蓬蓬的脑袋说,“只是许多巫师都不操心他们在哪儿,只要他们离得很远就行。但巨人住的地方很难进去,至少对人类是这样的。所以我们需要邓布利多的指引。我们花了一个月才找到地方——”
“一个月?”罗恩说,好像他从没听过这样长的旅行,“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拿门钥匙呢?”
海格看着罗恩,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奇怪表情。
“我们被监视着,罗恩。”他粗哑地说。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魔法部监视着邓布利多和他们认为是跟他一道的人——”
“我们知道,”哈利忙说,急于听海格的故事,“我们知道魔法部在监视邓布利多——”
“所以你们不能用魔法?”罗恩震惊地问,“你们一路只能像麻瓜一样?”
“也不是一路,”海格狡黠地说,“我们只是必须多加小心,因为我和奥利姆,块头大了点——”
罗恩发出强忍着的噗嗤一声,赶紧喝了一大口茶。
“——所以很容易被跟踪。我们装作一起去度假,所以我们去了法国,假装要去奥利姆的学校,因为知道有魔法部的人在盯梢。我们只能慢慢走,因为我不能用魔法,知道魔法部在找借口拘留我们。但在地—龙附近我们终于甩掉了那个尾巴——”
“哦,是第戎[25]吧?”赫敏兴奋地说,“我去那儿度过假,你有没有看见——”
看到罗恩的脸色,她不做声了。
“然后我们找机会用了一点魔法,旅行还不赖。在波兰边境遇到两个疯巨怪,我在明斯克的酒吧里跟一个吸血鬼闹了点小别扭,但刨去这些,就再顺利不过了。
“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开始往山里走,寻找他们的踪影……
“一到那边,我们又不得不收起魔法。一是因为巨人不喜欢巫师,我们不想太早惹火他们;另外邓布利多警告我们说,神秘人肯定也在寻找巨人,可能已经派出了使者。他嘱咐我们在那一带要非常小心,不要暴露自己,防止附近有食死徒。”
海格停下来喝了一大口茶。
“说呀!”哈利性急地催促道。
“找到了。”海格直率地说,“一天晚上翻过山脊,他们就在下面,小小的篝火,巨大的影子……就像山在移动。”
“有多大?”罗恩屏着气问。
“大概二十英尺吧,”海格漫不经心地说,“大的可能有二十五英尺。”
“有多少人?”哈利问。
“我想有七八十个吧。”
“全在那儿了吗?”赫敏问。
“嗯,”海格悲哀地说,“只剩那么多了,以前有好多,全世界起码有一百个部落,但是渐渐消亡了。当然,巫师杀了一些,但大部分是自相残杀的。现在他们死得更快了,他们不适合那样挤在一起生活。邓布利多说是我们的错,是巫师把他们赶到了老远的地方,他们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只能待在一块。”
“那么,”哈利说,“你们看到了巨人,后来呢?”
“我们一直等到早上,不想在夜里悄悄走过去,为了安全起见,”海格说,“凌晨三点左右他们在原地睡着了。我们不敢睡,一是怕哪个巨人醒了爬上来,另一个是呼噜响得吓人。快天亮时引起了一场雪崩。”
“天亮之后我们就下去了。”
“就那样?”罗恩敬畏地问,“你们直接走进了巨人的营地?”
“邓布利多告诉了我们该怎么做,”海格说,“给古戈礼物,表示敬意。”
“给谁礼物?”哈利问。
“哦,古戈——就是首领。”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古戈?”罗恩问。
海格乐了。
“错不了,他最大,最丑,最懒,坐在那儿等别人拿东西给他吃,死羊什么的。他叫卡库斯。我估计他有二十二三英尺高,有两头公象那么重,皮肤像犀牛的。”
“你们就直接走了过去?”赫敏提心吊胆地问。
“嗯……走了下去,他躺在山谷里。他们待在四座高山之间的洼地上,靠近一个高山湖泊。卡库斯躺在湖边,咆哮着让人喂他和他的老婆。我跟奥利姆走下山坡——”
“可是他们没有想杀你们吗?”罗恩难以置信地问。
“肯定有人这么想,”海格耸耸肩膀,“但我们按邓布利多说的那样,把礼物举得高高的,眼睛盯着古戈,没有理会其他人。就这样,其他人安静下来,看着我们走了过去,我们一直走到卡库斯的脚边,鞠了个躬,把礼物放在他面前。”
“送给巨人什么礼物?”罗恩感兴趣地问,“吃的吗?”
“不是,他自己能搞到吃的。”海格说,“我们送他魔法。巨人喜欢魔法,只是不喜欢我们用魔法对付他们。总之,第一天我们给了他一支古卜莱仙火。”
赫敏轻轻地哇了一声,但哈利和罗恩都皱起了眉头。
“一支——?”
“永恒的火,”赫敏不耐烦地说,“你们该知道的,弗立维教授在课上提了至少两次!”
“总之,”海格忙说,不等罗恩回嘴,“邓布利多用魔法使这支火把能永远燃烧,这不是一般巫师能做到的。我把它放在卡库斯脚边的雪地上,说:‘阿不思·邓布利多给巨人古戈的礼物,以表敬意。’”
“卡库斯说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什么也没说,”海格说,“他不会说我们的话。”
“你开玩笑吧!”
“这没关系,”海格平静地说,“邓布利多提醒过可能发生这种情况。还好,卡库斯叫来两个懂我们话的巨人,给我们做翻译。”
“他喜欢这礼物吗?”罗恩问。
“哦,他们一明白它是什么,营地上就是一片骚动。”海格把火龙肉翻过来,把凉的一面贴在他的肿眼上,“他们非常高兴。这时我说:‘阿不思·邓布利多捎话,使者明天再带礼物来时,请古戈与他交谈。’”
“你为什么不当天跟他们谈?”赫敏问。
“邓布利多要我们慢慢来,让巨人看到我们守信用。明天再带礼物来,如果真的带了,会给他们一个好印象。而且让他们有时间检验一下第一个礼物,发现它是好东西,想要更多。总之,卡库斯这样的巨人——一下子说很多,他们会杀死你。简单了事。所以我们鞠躬退了回去,找了个舒服的小岩洞过夜;第二天早上再去时,看到卡库斯正在眼巴巴地等我们呢。”
“你们跟他谈了?”
“是啊,我们先送给他一顶漂亮的头盔——妖精做的,坚不可摧,然后就坐下来谈话。”
“他说什么?”
“没怎么说,主要是听。但苗头不错,他听说过邓布利多,知道他反对杀死英国最后一批巨人。卡库斯好像对邓布利多的话很感兴趣。还有几个人也围过来听,尤其是懂一点英语的。我们走的时候充满希望,答应第二天再带一个礼物来。”
“可是那天晚上坏事了。”
“什么意思?”罗恩忙问。
“我说过,巨人们不适合住在一起,”海格悲哀地说,“不适合那么大的一群。他们不能控制自己,每隔几个星期就要互相打个半死。男的跟男的打,女的跟女的打。那些老部落的残余打来打去,还不算为了食物、火和睡觉地方的争斗。看到他们整个种族都快灭绝了,你以为他们会停止自相残杀,但……”
海格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场恶斗,我们在洞口看到的,在下面的山谷里。打了几小时,声音大得你都不敢相信。太阳出来时,雪都是红的,他的头沉在了湖底。”
“谁的头?”赫敏惊问。
“卡库斯的。”海格沉重地说,“换了个新古戈,叫高高马。”他长叹一声。“没想到,我们和古戈交朋友才两天就换了人。我们感到高高马可能不好说话,但也只能去试一试。”
“你们去找他说话?”罗恩不敢相信地问,“看到他砍掉其他巨人的脑袋之后?”
“我们当然去了。”海格说,“这么大老远过去的,怎么能两天就放弃呢?我们带着本打算送给卡库斯的礼物走了下去。”
“我还没开口就知道不行了。他坐在那儿,戴着卡库斯的头盔,斜眼看着我们走近。他非常魁梧,是那里头最高大的之一,黑头发,大黑牙,戴着骨头项链,有的看着像人骨。我努力了一下——举起一大卷火龙皮说:‘给巨人古戈的礼物——’话还没说完,就头朝下被吊了起来。他的两只手下抓住了我。”
赫敏用手捂住了嘴巴。
“你是怎么脱身的?”哈利问。
“要不是奥利姆在,我就出不来了。”海格说,“她抽出魔杖,施了几个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快的魔法,真了不起。眼疾咒正中那两个家伙的眼睛,他们马上把我丢下了——但这下麻烦了,因为我们对巨人用了魔法,那正是巨人仇恨巫师的原因。我们只好逃走,知道不能再走进营地了。”
“哎呀,海格。”罗恩轻声说。
“你在那儿只待了三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赫敏问。
“我们没有只待三天就走!”海格好像受了侮辱,“邓布利多指望着我们呢!”
“可是你说你们不能再回去了!”
“白天是不能,我们只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趴在岩洞里观察了几天。情况不妙。”
“他又砍人脑袋了?”赫敏有点作呕。
“不是,”海格说,“那还好些。”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很快发现他并不排斥所有的巫师——只排斥我们。”
“食死徒?”哈利马上问。
“对,”海格阴沉地说,“每天都有两个带着礼物来见他,他没有把他们吊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食死徒?”罗恩问。
“因为我认出了一个,”海格粗声说,“麦克尼尔,记得吗?他们派来杀巴克比克的那家伙。他是个疯子,像高高马一样喜欢杀人,难怪他们那么投机。”
“麦克尼尔说服巨人跟神秘人联合了?”赫敏绝望地说。
“别着急呀,我还没讲完呢!”海格叫道,他一开始什么也不肯说,现在倒好像说上瘾了,“我和奥利姆商量了一下,虽然古戈好像偏向神秘人,但并不意味着巨人们都是这样,我们要想法说服其他巨人——那些不愿意高高马当古戈的人。”
“你怎么看得出哪些是呢?”罗恩问。
“他们是被打惨了的,对不对?”海格耐心地解释,“有点头脑的都会躲着高高马,像我们一样藏在周围的岩洞里。所以我们决定晚上到各个岩洞走走,看能不能说服几个人。”
“你们到漆黑的岩洞里去找巨人?”罗恩惊叫道。
“巨人倒不是我们最担心的,”海格说,“我们更怕食死徒。邓布利多嘱咐过尽量不要跟他们纠缠。问题是那帮人知道我们在那儿——大概是高高马说的。夜里我们想趁巨人睡觉时溜进岩洞,麦克尼尔那帮人却在山里找我们。我很难拦住奥利姆,”海格的嘴角牵起他的大胡子。“她一心想教训他们……她被激怒时真不得了,奥利姆……像团烈火……大概是因为她的法国血统吧……”
海格眼眶湿润地看着炉火,哈利给了他三十秒回忆时间,然后大声清了清嗓子。
“怎么样?你们接近其他巨人了吗?”
“什么?哦……哦,接近了。在卡库斯被杀后的第三个夜里,我们钻出岩洞,悄悄摸下山去,睁大眼睛提防着食死徒。我们进了几个岩洞,没有——然后,大约是第六个洞时,发现里面藏着三个巨人。”
“一定够挤的。”罗恩说。
“连悬挂猫狸子的地方都没有。”海格说。
“他们没有打你们吗?”赫敏问。
“如果他们身体好一点的话,可能会的。但他们三个都伤得很重。高高马那一伙把他们打昏了,他们苏醒后,爬进了最近的藏身之处。总之,其中一个懂一点英语,给那两个当翻译,我们的话好像效果不太坏。所以我们就经常过去,探视被打伤的巨人……我想我们一度说服了六七个。”
“六七个?”罗恩兴奋地说,“那不错呀——他们会过来和我们一起打神秘人吗?”
但赫敏说:“‘一度’是什么意思,海格?”
海格悲哀地看着她。
“高高马的人袭击了岩洞,活下来的再也不想跟我们打交道了。”
“那……那没有巨人来了?”罗恩失望地问。
“是啊,”海格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翻动火龙肉,把凉的一面贴在脸上,“但我们做了该做的事,传达了邓布利多的口信,有人听到了,我想会有人记得。假使那些不愿服从高高马的住到山外,他们也许会想起邓布利多是友好的……说不定会过来……”
雪正在积满窗棂。哈利感到膝上都湿透了,牙牙把脑袋搁在他的腿上,流着口水。
“海格?”过了一会儿赫敏轻声问道。
“嗯?”
“你有没有……你在那儿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你……你……妈妈的消息?”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看着她,赫敏似乎很害怕。
“对不起……我……我忘了——”
“死了,”海格嘟哝道,“好些年前就死了。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真对不起。”赫敏声音小小地说。海格耸了耸宽大的肩膀。
“没必要,”他马上又说,“不大记得她。不是个好母亲。”
又沉默了,赫敏不安地瞟着哈利和罗恩,显然希望他们讲话。
“可你还没解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海格。”罗恩指了指海格那血污的面孔。
“还有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哈利说,“小天狼星说马克西姆女士早回去了——”
“谁袭击了你?”罗恩问。
“我没受到袭击!”海格强调道,“我——”
但他的话被一阵骤然的敲门声淹没了。赫敏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牙牙叫了起来。四人瞪着门旁的窗户,一个矮胖的身影在薄窗帘上晃动。
“是她!”罗恩低声说。
“钻进来!”哈利急忙抓起隐形衣披在自己和赫敏的身上,罗恩也奔过去钻进了隐形衣。三人挨挨挤挤地退到一个角落里。牙牙对着门口狂吠。海格似乎完全不知所措了。
“海格,把我们的杯子藏起来!”
海格抓起哈利和罗恩的茶杯,塞到牙牙的篮筐垫子底下。牙牙在跳着抓门。海格用脚把它推开到一边,拉开了门。
乌姆里奇教授站在门口,穿着她的绿花呢斗篷,戴着一顶一样颜色的带耳扇的帽子。她噘着嘴,身体后仰,好看到海格的脸,她还不到他的肚脐眼呢。
“这么说,”她说得又慢又响,好像对聋子讲话似的,“你就是海格,是吗?”
没等海格回答,她就走进屋去,癞蛤蟆眼骨碌碌乱转。
“走开。”她挥着皮包对牙牙喝道,因为它跳到她跟前,想舔她的脸。
“呃——我不想没礼貌,”海格瞪着她说,“可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叫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她扫视着小屋,两次直瞪着哈利站的角落,他像三明治一样夹在罗恩和赫敏中间。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海格好像彻底被搞糊涂了,“我以为你是魔法部的——你不是跟福吉一道的吗?”
“对,我是对部长负责的高级副部长。”乌姆里奇说。她开始在屋里踱步,注意着每个细节,从墙边的背包到搭在那儿的黑色旅行斗篷。“我现在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师——”
“你很勇敢,”海格说,“现在没多少人肯教这个了——”
“——兼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乌姆里奇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那是什么?”海格皱眉问。
“正是我要问的问题。”乌姆里奇指着地上的碎瓷片,那是赫敏摔碎的茶杯。
“哦,”海格要命地朝哈利、罗恩和赫敏站的地方瞥了一眼,“哦,那是……是牙牙,它打碎了茶杯,所以我只好用这一只。”
海格指指他的茶杯,一只手还按着敷在眼上的火龙肉。乌姆里奇站在他面前,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个细节。
“我刚才听到了说话声。”她低声说。
“我在跟牙牙说话。”海格勇敢地回答。
“它也跟你说话吗?”
“啊……以某种方式,”海格说,显得不大自在,“我有时说牙牙很像人——”
“雪地上有三对脚印,从城堡门口通到你的小屋。”乌姆里奇圆滑地说。
赫敏倒吸了一口气,哈利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幸好,牙牙大声地嗅着乌姆里奇教授的袍摆,她似乎没听见。
“哦,我刚回来。”海格说,一只大手朝背包挥了挥,“也许有人来过,我没见着。”
“你的小屋门口没有离开的脚印。”
“这……我不知道……”海格紧张地揪着胡须,又求助似的朝哈利三人站的角落瞟去,“呃……”
乌姆里奇转身从屋子这头走向那头,仔细巡视。她弯腰看看床下;她打开海格的碗柜;她从哈利他们跟前不到两英寸处走过,三人贴墙而立,哈利使劲收着肚子。在仔细检查过海格煮饭用的大锅之后,她转身问道:“你怎么了?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海格赶紧把火龙肉从脸上拿了下来,哈利认为这是个错误,他眼睛周围的淤肿都露出来了,更别提脸上那么多的鲜血和血块。“哦,我……出了点事故。”他无力地说。
“什么样的事故?”
“我——我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她冷冷地重复道。
“是的。被……被朋友的飞天扫帚绊的。我自己不会飞。看我这块头,我想没有一把扫帚载得了我。我朋友养神符马,不知你见过没有,大牲口,长着翅膀的,我骑过一回——”
“你去哪儿了?”乌姆里奇冷冷地打断了海格的胡扯。
“我去哪儿……?”
“对,开学两个多月了,你的课由别的老师代着,同事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你没留下地址,你到底去哪儿了?”
一阵沉默,海格用他新露出的眼睛瞪着她,哈利几乎能听到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转动。
“我——我去疗养了。”他说。
“疗养。”乌姆里奇教授说。他打量着海格那血污青肿的脸,静默中,火龙血缓缓地滴到他的皮马甲上。“看得出来。”
“是啊,”海格说,“享受点——新鲜空气,你知道——”
“是啊,猎场看守一定很难呼吸到新鲜空气。”乌姆里奇亲切地说。海格脸上没有青紫色的那一小块皮肤变红了。
“嗯——换换风景,你知道——”
“高山风景?”乌姆里奇马上说。
她知道了,哈利绝望地想。
“高山?”海格重复道,显然在使劲动脑子,“不,是法国南部,阳光和……和大海。”
“是吗?”乌姆里奇说,“你没怎么晒黑啊。”
“啊……是……皮肤敏感。”海格想做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哈利注意到他掉了两颗牙齿。乌姆里奇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挂不住了。然后她把皮包往臂弯里拉了拉说:“我自然会向部长报告你这么晚回来的。”
“是。”海格点头说。
“你还应知道,作为高级调查官,我有一个不幸但必要的任务,就是调查其他教师的教学。所以我敢说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她猛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要调查我们?”海格望着她的后背茫然地问。
“对,”乌姆里奇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着他,轻声说,“部长决心清除不合格的教师,海格。晚安。”
她出去了,啪地把门带上。哈利想掀开隐形衣,但赫敏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她耳语道,“她可能还没走。”
海格似乎也这么想,他大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
“她回城堡去了。”他低声说,“邪门……她还要调查别人?”
“是啊,”哈利扯掉隐形衣说,“特里劳尼已经留用察看了……”
“嗯……海格,你打算在课上让我们干什么?”赫敏问。
“哦,别担心,我准备了一堆的内容,”海格兴致勃勃地说,又从桌上拿起火龙肉敷在眼睛上,“我为你们的O.W.L.年专门留了一些动物。等着吧,它们非常特别。”
“嗯……特别在哪里?”赫敏试探性地问。
“不能说,”海格快活地答道,“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哎呀,海格,”赫敏一着急,顾不得掩饰了,“乌姆里奇教授会挑毛病的,要是你课上用太危险的——”
“危险?”海格似乎觉得好笑,“别说傻话了,我不会给你们危险东西的!我是说,它们能照看好自己——”
“海格,你必须通过乌姆里奇的检查,所以,如果让她看到你教我们怎样寻找庞洛克,怎样区分刺佬儿和刺猬等等,真的会好得多!”赫敏急切地说。
“可那不大有趣,赫敏,”海格说,“我准备的东西可神奇得多,我养了好些年了,我想全英国只有我这一批驯养的——”
“海格……求求你……”赫敏的声音真有点绝望了,“乌姆里奇在找借口除掉她认为跟邓布利多关系太密切的教师,求求你,教点平常的、O.W.L.考试中肯定会有的东西……”
但海格只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独眼朝屋角的大床投去向往的一瞥。
“好了,今天够累的,天也晚了。”他轻轻拍了拍赫敏的肩膀,她膝盖一软,扑通跪到地上。“哦——对不起——”他揪着袍领把她拉了起来,“不要为我担心,我保证我给你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准备了很好的东西……现在你们最好回城堡去,别忘了擦掉脚印!”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你的话。”罗恩后来在路上说。看看四下安全,他们踏着渐渐加厚的积雪走回城堡,一路没有留下痕迹,因为赫敏用了擦除咒。
“那我明天再来,”赫敏坚决地说,“必要的话我会帮他备课,解雇特里劳尼我不在乎,但她不能赶走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