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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瞎他的眼睛,掰掉他的狗牙,踢暴他的下盘,割下他的……
此时此刻,明珏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有心余而力不足,她心中将敌人打败的方法很多,而且暴虐至极,可她不能附诸于行动,只局限于想想而已。
穿成萝利有什么好?除了年轻一点,这小胳膊小腿儿小身板,整个一个营养不良。她穿来近两年的时间,狠吃狠喝,多走多动,现在才勉强有缚鸡之力。
前世,她身高一米七几,身材略显丰满,身姿健美英挺,人干练飒爽,走起路来呼呼带风,那些个头小的拦路抢劫的强盗都躲着她。
现在跟她对峙的海盗头目也就是二等残废(注:有人说男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等于二等残废)的身高,符合小日本的基因。这海盗看起来身手不错,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又混成头目,肯定凶狠成性。若打在她前世的身材,明珏真敢跟他过几招,可现在不行,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呢,不能斗狠,只能智取了。
“哦哈呦,咯啧咿玛斯――”明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余音在海面久久回荡。
听这群海盗叽哩咕噜,尽管明珏一句也听不懂,但听他们的口音象日语。她喊出前世了中国式日语,不知这群海盗是不是听得懂。
海盗头目正准备扑向明珏,听到这句话,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明珏。不管是正脱女人的衣服还是正脱自己衣服的海盗,或是衣服脱光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海盗,都被明珏的话震住了。受辱的女子看着她,被看押的人群也看着她。
杂乱的场景瞬时平静,只有沙鸥的哀鸣和海浪拍岸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知是海盗头目没听懂她的话,还是听得太明白了,万里遇故知,想跟她亲密接触,总之,海盗头目又朝她走来,只不过速度放慢了,眼中透出精光。
明珏想挤出一个汉奸娘们儿的笑脸,热情回应海盗头目,可她突然感觉不对劲。海盗头目在慢慢靠近的过程中,拨出了贴身的匕首,刀刃上还有血迹。在距离她有两步远的时候,海盗头目握紧匕首,一个箭步朝她扑来。
你还是脱我的衣服吧!大不了就是被强,千万别杀我,明珏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会被有骨气的贞洁烈女批得头破血流。可是,她本来就贪生怕死,非让她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就是反复穿越几生几世,她也做不到。
“巴嘎雅路,巴嘎――你个天杀的王八蛋,来吧!来杀姑奶奶,姑奶奶怕死就不是共青团员。”明珏声嘶力竭叫喊,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向杀红眼的强盗跪地求饶等于跟狼群谈马列主义,还不如临死前怒骂几句,出口恶气呢。
海盗头目又一次停下来,满脸警觉看着她,浑身透着杀气,好象一头遇到强敌,准备全力搏杀的野兽。诸多海盗也被她的喊声和气势震住了,不管正在做什么,都停下来,浑身充满警戒,慢慢向海盗头目靠拢,准备群殴明珏。
被海盗看押的人群都为明珏捏了一把汗,林家人更是担心不已,洛老太太浑身哆嗦,想扑过来却被推倒在地,一把刀压在身上。当然,明珏不知道在被看押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被她逗得想笑不敢笑,憋得肚子都抽筋了。
明珏暗自懊恼,真是不该逞强,她连一个海盗头目都摆不平,现在这群海盗把她当成了公敌,他们一齐出手,足以让她粉身碎骨了。
海盗头目给海盗们使了眼色,他们把明珏逼到了一个角落,海盗头目举起匕首,众多海盗都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头目一声令下,他们齐齐向明珏扑去。
一股劲风刮来,一袭白衫划过碧海澄天,矫捷的身形凌空飞起,在灿灿日光下,宛如惊鸿一瞥,又恰似银龙出水。一把青白色的软剑闪动着银光,向众多海盗飞射而去,剑光所过之处,血溅三尺,染红蓝海白沙。
鲜血溅到明珏身上,血腥味道迷散,她一阵干呕,不禁头昏脑胀。刚才透过窗户看到另外几艘船上的死尸,她并没有感觉很害怕,可能离得远,当时也处于半晕姿态。现在,几个海盗倒在她脚下,血染透甲板,她感觉死亡离她很近。
看到那袭白衣,她的脑海顿时清明,没有人(人一样的野兽除外)愿意杀人。可你死我活的紧要时刻,必须让恶敌死,才能保住自己,保住自己要保护人。
转眼间,死伤了十来个海盗,包围明珏的海盗都石化了。海盗头目最先反映过来,知道遇上了强敌,叽哩咕噜指挥众海盗,与白衣男子打在一起。人群中蹿出七八个男子,几个与看押人群的海盗打在一起,还有几个到林家的船上来增援。
明珏看清救她的白衣男子,脸上的笑纹瞬间绽放,心一下子踏实。可她的心思马上又被情绪左右了,早就看到她有危险,这老家伙现在才跳出来,不就是想看她出糗吗?他穿黑衣看上去很沉稳,穿白衣英俊显眼,翩然若仙,连杀人的姿势都那么飘逸帅气,不就是见游船上女孩多,想招蜂引蝶吗?浪人。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知恩图报,回头我祈求老天爷让温玉嫦再给你生个大胖儿子,你的嫡子可是我帮你求来的,你要知我的人情,你……”
萧怀逸被十几个海盗围住,舞动银丝软剑,奋力厮杀。明珏躲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身形转,嘴里不停唠叨,好象萧怀逸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玩游戏。
“住嘴。”萧怀逸沉着脸斥责明珏,并一把将她扔出海盗的包围圈。
“好心没好报,我才懒怠给你求呢。”明珏趴在甲板上愤愤嘟嚷。
林家船上的女孩见有人来救她们,从惊恐中醒来,拼命向远离海盗的角落挤去。她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得凌乱不堪,大多数春光乍泄,有的已被脱光了。她们都双手抱肩,挤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还有人失声痛哭。
洛明玫的单袄和裙子都被扯掉了,中衣和裤子也被撕烂了,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小衣遮挡。林妹妹比她情况稍好些,下身还穿着半条没了裤腿儿的裤子。
明珏跑进舱室拿出几件披风给她们盖上,又拣起甲板上的衣服给她们。这些女孩大家闺秀的气质一扫而空,也不管衣服是谁的,互相争抢,抓到手里就往身上穿。但最终因为完整的衣服太少,每个人都穿了几件,仍衣不遮体。
海盗有七八十人之多,个个身手勇猛,杀人如麻,在他们心里早已没有了生与死的概念了。萧怀逸只有七八手下,又分散到几艘船上,根本不是这群海盗的对手。他的手下有的受了伤,有的已经倒下了,只有萧怀逸还在拼命搏杀。几十个海盗围住了他,即使他功夫了得,也难以抵挡,呈现败态。
如果萧怀逸几人败了,船上所有被看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明珏替萧怀逸担心,不想坐已待毙,就是死,她也想有的赚。看到甲板上有一把匕首,她拾起来,没有多想,闭上眼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向一个海盗刺去。
她的身体被一双大手揽住转了一圈,争开眼睛一看,她的人早已扑到萧怀逸怀中,匕首划破了他的衣袖。原来在她刺来时,包围萧怀逸的海盗就给她让出一条路,让她冲进了包围圈。她冲萧怀逸讪讪一笑,从他怀中出来,与他并肩而立,同诸多海盗对峙。海盗围住他们,停止厮杀,满脸警惕看着明珏,如临大敌。
明珏感觉这帮海盗怕她胜过怕萧怀逸,她心里觉得很奇怪,却也很高兴,勇气如猛火燎原般增长。生死关头,不是好奇的时候,再说被强盗怕也是好事。
她转到萧怀逸身后,靠在他背上,说:“你往前冲,我给你断后。”
“能行吗?”萧怀逸问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好,那就试试。”萧怀逸抽出一把金鞘短剑递给她,“用这把剑。”
明珏接过短剑,第一印象就是这把剑很值钱,她拨下金鞘,挂在腰间,冲面对她的海盗晃了晃短剑,突然一声怒吼,“巴嘎雅路,混蛋,雅灭爹――”
“拜托,你吓不死他们,就把我吵死了。”萧怀逸的语气中透出戏谑,心里却是无尽的感动和钦佩,明珏总会给他惊喜,这次也一样。
“忍着点,不知道大敌当前吗?”
“好,我忍着,你害怕吗?”
“刚才害怕,现在一点都不怕了。”明珏吸了一口气,大喊:“杀。”
萧怀逸接到命令,抖起软剑直刺海盗头目,式式勇猛,招招狠厉。明珏在他身后,他感觉自己多了臂膀,没有后顾之忧,更加勇往直前。
更多的强盗满脸杀气冲过来,手持刀剑将他们层层围住。明珏和萧怀逸保持了一步的距离,身体跟着他跑来跑去,替他防备身后的敌人,并不主动攻击。她双手握着短剑,目光犀利沉凉,如秋露春花般的脸庞透出震慑人心的神情。
“都站起来,杀海盗――”明珏冲被看押的人群大喊,声音极具穿透力。
海盗有七八十人,七八艘船上所有被看押的人有二三百之多,只不过以老幼妇孺居多,而且他们都已经被海盗杀人吓破了胆,气势上弱了很多。
听到明珏的喊声,他们都明白不反抗必死,反抗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可最先反抗的人死的机率最大,他们即使有此想法,也只是蠢蠢欲动而已。
明珏心中暗叹,若是这些人调动不起来,她和萧怀逸再拼命,胜算的机率也很小。她明白这些人的处境和想法,她想冲出包围圈,去动员他们。
就在她准备往外冲的时候,一个海盗扑上来乱砍,明珏举剑抵挡,短剑被震飞了。强盗们看到明珏的短剑离手,都很兴奋,甚至为刚才被这个小女子吓住懊恼,攻势更勇猛。萧怀逸把明珏护在怀中,手舞银剑,开始四面抵挡。
“我送你出去。”萧怀逸杀出一条血路,把明珏送出来,胳膊上却被海盗划了一刀,鲜血染经了白衫,本来就寡不敌众,这下就更被动了。
“王八蛋,姑奶奶跟你们拼了。”明珏拣起一把刀,咬牙切齿向海盗冲去。
“不许进来,后退。”萧怀逸拼力跃起,银剑卷飞明珏的刀,把她甩到角落。
明珏站立不稳,倒在角落,趴到甲板上喘气。她看到海盗越战越猛,而萧怀逸越来越吃力,身上有几处受了伤,鲜血染透白衫,急得捶着甲板哇哇大哭。
正在关键时刻,十几艘快艇飞快驶来,围住林家的船,二三十个黑衣男子向甲板冲去,跟海盗厮杀在一起。看押人群的海盗知道是萧怀逸的援军,都向林家的船扑过来,连在船舱里抢劫财物的海盗也冲上来,跟萧怀逸等人打成一团。
一杆银枪落到萧怀逸手里,他收起软剑,挥动长短自如的银枪,如虎添翼,异常勇猛。黑衣人以萧怀逸为榜,人人抖擞精神,厮杀欲加猛烈。
鲜血四溅,肢体纷飞,蒙蒙红雾遮天蔽日,染晕碧水蓝空。
明珏看到萧怀逸的暗卫来支援了,松了一口气,爬起来,四下张望。那些女孩仍挤在一起,缩在另一端的角落里,嘤嘤哭泣,瑟瑟发抖。
“走,快走。”明珏冲女孩们挥了挥手,跳到舢板上,让她们快点过来。
女孩们看懂明珏的意思,都爬起来,跟着明珏往另一艘船的人群中跑去。这些女孩平常娇生惯养,又受了惊吓,行动太过缓慢,急得明珏直跺脚。
海盗死伤多半,边战边退,看到女孩们正向另一艘船跑去,他们突然冲过来,抓住四五个女孩,刀架在她们脖子上,要挟萧怀逸放他们一条生路。
洛明玫和林妹妹都在被抓住的人之中,明珏又急又气,暗暗咬牙。要说林妹妹娇柔,跑不动有情可原,洛明玫平日很凶悍泼辣,今天怎么连一点爽利劲儿都没有了?难道跟林妹妹一起装了几天才女,受了传染,本质也改变了吗?
萧怀逸身上几处受伤,他的暗卫也损伤很重,看到几个女孩被抓,他们强忍伤痛跟海盗对峙。萧怀逸给暗卫使了眼色,暗卫改变方向,绕到海盗后面,突然发力。海盗应接不暇,将几个女孩凌空抛下,和暗卫又缠斗在一起。
海盗狠毒,他们将几个女孩重重抛向礁石,一旦女孩摔到礁石上,不死也会残废。萧怀逸带着几个暗卫向礁石扑去,接住了几个女孩,把她们带到人群中。
明珏松了一口气,看到萧怀逸抱着林妹妹过来,冲他皱了皱鼻子。萧怀逸放下林妹妹,冲她点头一笑,又回到林家的船上,与海盗最后厮杀。
穷凶极恶的海盗采取自杀式的反击,他们提前在林家的船上装了火药,打到最后,自知不敌,就引爆了火药。几声巨响,林家的船被炸成几断,都着起了大火。萧怀逸带着暗卫退到人群中,砍断舢板,下令将船开向一边。
“啊――我……”洛明玫要扑向着火的船,被人拉住了,急着她大声哭叫。
明珏暗笑,洛明玫惨了,此次她出来游玩,竟然带了四箱笼随身物品。从青州来时,洛明玫随身衣物首饰不多,跟林子悦订了亲,收了礼金银子,洛老太太给她添置了许多衣物,林老太太和柳氏等人也送了她很多东西。她为了显摆,把值钱的首饰衣物都随身携带,以便替换,现在,她全部的家当都付之一炬了。
江东海防营的几艘大船开过来,船上伫立了整齐威严的海军。统领过来向萧怀逸行礼赔罪,萧怀逸跟他交待了几句,冲明珏点了点头,上了海防营的船。
“快涨潮了,先把人送到岛上。”
这片海域属于花千岛的范围,大大小小的岛屿很多。大的岛屿上有城镇、有村庄,小的岛屿有为数不多的渔民,有的小岛屿就是海盗的据点。
林老太太醒过来,握着洛老太太的手失声饮泣,劫后余生,众人都感慨不已。此行虽说没有人员伤亡,林家的财务却损失惨重,光这一条租来的大船就值大几百两银子。人有惊无险,总是万幸,钱财毕竟都是身外之物。
海防营把众人送到岛上,就离开了,众人互道安慰之后,也分散开了。
明珏捏着自己的荷包,暗暗心疼,出来的时候,她带着几两碎银子,几百两银票。林家的船毁,财物全部损失,这么多人的花用要她负担了。
他们一行从早晨出来,直到现在天快黑了,中间经历一场生死劫难,直到现在水米未进,早已没有力气了。明珏让人搀扶着洛老太太、林老太太和娇娇柔柔的林妹妹,还有失魂落魄的洛明玫向一家小吃店走去。
众人又饿又累,却没心思吃饭,坐在小店里长吁短叹。明珏把碎银子给了紫竹,吩咐了几句,她又随便吃了些东西,带着朱艳出去,想把银票换成银子。
听说这座岛屿上就有两座钱庄,现在天色不早,钱庄早已关门。明珏很着急,带着朱艳准备去钱庄叫门,迎面碰到萧登带着两个护卫匆匆走来。
“洛九小姐,这是侯爷让我交给你的。”萧登递过来一只钱袋。
明珏打开一看,袋子里有零零碎碎几十两金子,心中大喜,“侯爷他……”
“侯爷这几天有事,我们也先回去,告辞。”
没容明珏多说,萧登抱了抱拳,转身快步离开。明珏冲钱袋子吐了吐舌头,带着朱艳去找客栈,要安置几十口人,小客栈还真有些困难。明珏主仆转了几条街,又累又急,也没找到合适的客栈,不是只余几间客房,就是客房不好。
“洛小姐,真是你?太巧了。”
“水桃?你怎么在这里?先生呢?”
“先生又去锦羽国了。”水桃上下打量明珏,惊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珏把他们此行的遭遇跟水桃大致说了一遍,听得水桃连连咋舌。
“你们有多少人?要不先住到先生的别苑,就别到处找客栈了。”
“能行吗?我们有几十人呢。”
“有什么不行?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两座客院。”水桃叫两个随从回去收拾客院,又找来几辆马车,跟明珏一起到小吃店接人。
客院就是一座独立的小院,三间正房,两侧各有厢房,门口有门房。两座小院紧邻,每座院子里就有两个粗使婆负责洒扫收拾看门,一应使用物件齐全。
明珏把众人接到客院,让她们各自安置,就带着紫竹去向水桃道谢了。
两人回来,看到朱艳正在门口生气,一问才知道,洛老太太、林老太太、洛明玫和林妹妹带仆人住一座小院,另一座小院里住着柳氏、江氏和几个孩子及仆人。几间正房里住满了人,明珏主仆只能在外厅搭铺,要不就跟下人挤在一处。
紫竹很生气,“这些人也太过份了,怎么能这样呢?”
“算了,一会儿再说。”明珏没说什么,几十口人住两座小院确实够挤。
“表小姐,我家老太太叫你呢。”林老太太的丫头出来招呼明珏。
林妹妹受了惊吓,脸色煞白,昏迷不醒,林老太太和洛老太太守在她床边掉眼泪。明珏主仆进来,林老太太一眼都不看她们,也不给明珏好脸色。
“表姐怎么样了?”
林老太太冷哼一声,冲明珏发难,“你从甲板上跳下来的时候要拉你姐姐一把呢,她也不至于被人提起来往礁石上丢,都吓成这样了。她跟八丫头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你这孩子怎么只顾自己呢,都是亲骨肉,哪能不管不顾?”
明珏怔住了,林老太太是在埋怨她吗?这话从何说起呀?当初,她最先从甲板上跳下来,站在舢板上,扶着好多女孩跳到舢板上,往人群里跑。
洛明玫、林妹妹和几个女孩落到最后,还没来及往舢板上跳,就被海盗抓起来做人质了。这种情况是她能预料的吗?这帮海盗是她能左右的吗?明珏越想越气,当时的情况她们没看清吗?林老太太昏迷不醒,众人也都昏迷了吗?
紫竹气得脸都青了,没听明珏开口解释,她就开口了,“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船上这几百人,连萧侯爷等人,哪个不佩服我家小姐聪明勇敢?当时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家小姐是只顾自己吗?她救了好多人。
表小姐和八小姐跑得太慢,难道让我家小姐背她们、抱她们吗?我们小姐要是也跟她们在一处,一起被抓,都昏了,都病了,这么多人吃什么、住哪里?都在海岸上喝西北风吗?我们小姐又出钱又出力,为找客栈,脚都磨破了。”
“你、你这是哪家子的奴才,你……”
“紫竹,出去。”明珏不想多说,也不想解释,在楚州,她们毕竟是客人。
洛老太太叹气说:“九丫头,去给你姐姐请大夫吧!门口婆子根本不听使唤。”
“我去找人请大夫。”明珏心里憋着一口气,越想越委屈,真想哭一场。
“九小姐,帮我家小姐找点热水吧!她洗澡的水凉了。”
明珏主仆刚走到院子里,洛明玫的丫头追出来,毫不客气地指使明珏。没等明珏开口,紫竹就扑过来,冲丫头连打带骂,话说得很难听。丫头哭喊求饶,洛明玫的哭声传出来,洛老太太出来斥呵她们,院子里乱成一团。
“赶紧回去吧!”明珏看了紫竹一眼,快步向外走,边走边无奈叹气。
水桃听说她们主仆没地方住,忙把好们带到主院,给她们主仆安排了一座小院子,与水木居住的正房一墙之隔,装饰摆设及一应使用物件要比客院好得多。
仆从请来大夫,给林妹妹等人看了病,又拿药、煎药,折腾到半夜才安静下来。忙清之后,明珏才回主院休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好象塞了一团湿棉花,湿漉漉的,堵得难受,憋得她透不过气来。
丫头的说话声将她吵醒,明珏翻了身,叫丫头进来问话,得知没事才放心。
林妹妹的病情刚有好转,明珏计划送她们回楚州,没想到洛老太太和林老太太相继病倒,江氏的两个孩子也病了。请医吃药,床前伺候,折腾了五六天,众人总算都好起来了。明珏不敢急着回去了,怕一倒腾,又有人病,就麻烦了。
这几天一直忙着奔波安排、照顾别人,明珏觉得自己比以前更精神了,连懒觉都睡不着了。她暗暗责骂自己命贱,别人都生病,都需要人照顾,就是她身体越来越硬朗,出钱不算,还要跑腿,最让她生气的是费力还不讨好。
“洛小姐,先生给你的信。”
明珏拆开信一看,看到一张纸上就“等我回去,有事”几个字,不禁摇头。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他行踪不定,我们也不知道,他知道你在岛上,才写信回来。”水桃想了想,又说:“花千岛景色很美,你们第一次来,一定要好好玩玩,多住几天。”
本来是打算来花千岛游玩,中途遇上这档子事,哪还有心情游玩?众人在这里休整几天,等有了心情,出去玩玩,也不白来一趟。明珏不想管其他人,她倒想出去走走,听说花千岛的珍贵花草很多,说不定能找到商机呢。
“九小姐,奴婢刚听说一件新鲜事。”紫竹和朱艳嘻笑着进来,向明珏行礼。
“什么事?”
“八小姐向林老太太和咱家老太太请罪,说被海盗沾污,没脸见人了,要剪了头发出家呢。两位老太太和柳夫人都劝她,说错不在她,这件事也不会让林大人知道。她们刚把八小姐安顿好,林小姐又哭开,说……呵呵。”
“说什么?”明珏也来了兴致,她跟林玉黛接触不多,只知道这个美人灯有才女的美称,也很有才女的个性,比红楼中的林妹妹更胜一筹。
“林小姐说侯爷抱了她,要是侯爷不娶她,她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两位老太太都说侯爷妻妾成群,又刚得了嫡子,她们劝了她很久,听说她一直哭。”
明珏怔了怔,紧接着放声大笑,心里又觉得愤愤的。萧怀逸一身白衣,潇洒飘逸,翩然若仙,打扮那么帅气,不就是想招蜂惹蝶吗?得尝所愿了。
话又说回来了,这林妹妹也真可笑,她被海盗扔下去,萧怀逸不抱她,也会有别人抱她,否则摔到石上,非死即伤。就因为救她的人是萧怀逸,她就非君不嫁了,海盗扒光她的衣服,早已把她全身摸遍看遍,她怎么不嫁给海盗呀?
碰到萧某人,一定好好恭喜他,刚得了嫡子,又吸引了美人,真是双喜临门。
“洛小姐,门外有人找你。”
明珏出来,看到门外之人,皱鼻轻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水木山庄的别苑。”
萧怀逸甩开折扇,“你不知道水木山庄别苑对外出租吗?以后我们是邻居。”
“谁跟你是邻居?”明珏见萧怀逸身穿一袭玄青色轻锦镶边长袍,显得庄重威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你怎么不穿白衣服了?”
“太过俊逸显眼,怕别人看我,招蜂惹蝶。”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明珏挑着嘴角看他,皱鼻轻哼,眼含蔑视。
萧怀逸笑了笑,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
“真不去?”看到明珏头摇得象只拨郎鼓,萧怀逸叹气说:“海盗抢来的宝贝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发了,皇上还非要把缴获的东西都赏给我。”
明珏顿时笑脸开花,迈着碎步凑过来,柔媚的大眼睛里晃动着水波,冲萧怀逸点头哈腰,一副十足的狗腿子模样,若不是周围人多,她真想……
“你不去正好,肯定有人想去。”
“谁说不去?”明珏忙冲丫头挥手,“快去拿几只布袋来。”
萧怀逸带明珏等人登船,来到前几天他们遭遇海盗的地方。海风微拂、海浪轻涌,蓝空碧水平静如斯,根本看不出几天这里曾是一个血腥屠戮场。大船穿过礁石丛生的小岛,向一座黑绿阴沉的岛屿开去,顺风顺水,很快就靠岸了。
浪洗白沙,锦鸥滑翔,岛上一幕青黛,几排房舍简陋破旧。
“这里是贼窝?”
“进去看看就知道。”
房舍堆满了抢海盗劫来的财物,金银财宝、玉器古玩、衣物首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看到诸多财物上沾了血迹,明珏心里猛然一颤,兴趣全无。本来贪心大痴,想到这些财物都纠缠着鲜血人命,她心里很害怕。
“紫竹、朱艳,你们进去看看,有喜欢的就拿,我在外面呆会儿。”
“到沙滩上看看。”
萧怀逸和明珏来到沙滩上,两人相邻而坐,沉默无语。回想那日的屠杀,明珏突然感觉很后怕,心不停颤抖,想过好多打趣萧怀逸的话题,此时却一句也不想说了。萧怀逸没问为什么,跟她讲述青州一别的概况,讲笑话逗她开心。
“侯爷,水木先生来了。”
明珏忙站起来,四下张望,“在哪里?人呢?”
“在另一面海岸。”
萧怀逸脸上闪过不悦,暗叹一声,恢复如常,“我带你走近路过去。”
水木一身湖绿色的长袍,倒映银沙碧海,格外柔和清目。他的神情依旧温润清朗,只是消瘦了许多,他脸上的笑意很温和,但他眼底隐约的悲痛闪过。
明珏心中的问号无限扩大,看到水木正跟萧怀逸寒喧,她忙叫回两个丫头。两个丫头手中的大布袋都装满了,收获颇丰,还在兴致勃勃议论。
她跟萧怀逸说了几句话,心里惦记水木的事,就同水木一起离开了。萧怀逸站在岸边,默默看着明珏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先生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明珏试探着问。
水木摇摇头,看似无心地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师傅?”
“我没跟你行过拜师礼呀!”
“也是,呵呵,那就不要那些俗礼了,这样也很好。”水木注视着明珏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问:“听说你去了李家村,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李家村的村民很有福气。”
水木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带你到花千岛转转,正好说说话。”
据说花千岛有一千座大大小小的岛屿,有半数以上的岛屿上有村庄城镇、渔民百姓。岛上的百姓除了捕鱼,就是种植珍贵稀有的花草,可以做药,也可用做香料脂粉的原料。在水木诸多产业中,有三成跟花千岛的花草有关。
明珏没想到能在这个时空,能在花千岛上见到成片的彩棉,听水木说这些彩棉原是野生的,后来看到那些彩色棉花有用,就把彩棉管理起来种植了。
来到储藏彩棉布料的库房,明珏大开眼界,这里的彩棉比她前世所见还丰富多样。而且这些彩棉布料都是纯手工纺织,比她前世的彩棉衣物还柔软细致。
这个时空的人喜欢穿绫罗绸缎,以缭绫绮锦为尊,彩棉的布料很廉价,只有穷人用来做衣服。明珏脑海里搜罗着有关彩棉的知识,设想拓开这条财路。
“这些彩棉衣料要是没用,就送给我。”
“好,你想弄到哪里,直接找水桃就行。”
除了彩棉,明珏还见到了用花草及一些种籽提练的精油,与彩棉一样,各式各样的精油用处不大,不及那些花粉香料有用。对于精油,她了解很多,前世她常做SPA香薰,用精油美体开背,还能疏通精络、调解身体,也能治病。
“先生,不,师傅,这些精油都没什么用处吗?还有那些彩棉。”
水木淡淡一笑,脸上闪过浓郁的悲伤,“应该有很大的用处,只是我娘去的太早了,她把好多知识都带走了。就象当年她带我逃到花千岛,这里长满花草,岛上的人只靠捕鱼为生,认为花草没用。可现在,这些花草给岛上的人带来源源不尽的财富,岛上的人反而不去捕鱼了,他们都感激我娘,甚至奉她为神女。”
明珏看到水木眼底充溢着泪花,不由长叹,低声劝慰他几句。听到水木这番话,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李夫人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呢?
“师祖母她……”
“她是被人害死的,很惨,最可恨的是我连她的忌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水木饮泣哽咽,突然用力抓住明珏的手,低声说:“帮我,求你。”
“你……”明珏不知道水木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我知道你能。”
“你想让我做什么?”
水木放开她的手,沉默一笑,说:“只要你答应就行,我会报答你。”
“我不要报答,水木山庄帮过我很多,我应该报答你。”明珏冲水木浅浅一笑,说:“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义无反顾。”
明珏贪财小气,好占便宜,但她不会跟水木谈条件,也不会要他的报答。确切地说,明珏事事计较、什么都讲条件、没占到便宜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的行径只针对一个人,谁让她是那个人的弃妻呢?占再多的便宜也觉得心理不平衡。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水木并没说让明珏做什么,似乎还没考虑好,他眺望远方,沉默许久,说:“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回到别苑,刚更衣洗漱完毕,就有一个小丫头来传话,说两位老太太请她过去。明珏心里隐隐不舒服,她让丫头挑了几样新鲜东西,拿上去了客院。
自那晚林老太太怪罪她没照顾林玉黛,紫竹出语顶撞,她就感觉林家人跟她的关系生疏了很多,连跟洛老太太都不象以往那么亲近了。这几天,她们接连生病,她请医拿药,出钱出力,没日没夜奔波,也没得到她们的好脸色。
丫头把明珏引进卧房,看到卧房里围了一屋子人,明珏不由皱眉。林玉黛躺在床上,蒙着头,轻声抽泣。洛明玫坐到床边,看向明珏的表情透着阴涩。两老太太和柳氏、江氏及几个丫头围在房里,都长吁短叹。
“你去哪了?一出去大半天,找你好几次了。”洛老太太的语气中透着责怪。
明珏没回答,淡淡地问:“有事吗?”
“我们本打算明天回楚州,你姐姐的病又反复了,还不能走。”
“那就去请大夫吧!”
林老太太皱了皱眉,说:“光请大夫不行,你给我们买来的衣服太粗糙,我们穿没事,你姐姐细皮嫩肉,从小到大穿软锦轻绸,那衣服她穿着不舒服。”
“岛上没有软锦轻绸,我买的衣服已经是最好的料子了。”明珏很堵心、很生气,或跟这些人,都是她的亲戚亲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那不会让人回楚州城找吗?你面子这么大,连件好衣服都给你姐姐拿不到吗?都是亲骨肉,你现在多照顾你姐姐,你姐姐将来也照顾你,你怎么……”
朱艳挤进人群,打断林老太太的话,说:“老太太,我家小姐也是穿的这衣服,跟你们都一样,为拿衣服就回一趟楚州城,那也是有很大花费的,我……”
明珏沉下脸斥责,“朱艳,出去。”
紫竹拉着朱艳出去,高声说:“人家是千金小姐,尊贵着呢,咱们家小姐是费力花钱不讨好的丫头,人家说病就病,咱们小姐连人家脚趾头都比不上。”
林老太太指着明珏,拍桌怒呵:“这两个贱丫头在说什么?你都不说管管。”
“祖母、外祖母,是我不好,呜呜……连累你们了,我还不如死了,呜呜……”
林玉黛嘶哑的哭传来,又一阵干呕,洛明玫忙扶起来她,轻声劝慰,几个丫头也围过去伺候,林老太太狠瞪了明珏几眼,忙到床前哭天抹泪、问长问短。
明珏咬了咬牙,想去安慰林玉黛,有丫头来报说水木回来了,要见明珏。明珏知道水木找她有事,忙让人去给林玉黛请大夫,又交待几句,就出去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无情无意呢,你姐姐病得这么重,你就不能照顾呀!水木再好也是外人,他有事就这么重要吗?真是一点骨肉情都没有呀!”
听到林老太太的哭骂声,明珏气得浑身发抖,停下脚步,想理论几句。若是敌人,她会毫不客气回击,却不知道此情此景该跟林老太太怎么说。
洛老太太追出来,跟明珏说了几句话,问:“听说萧侯爷也住在别苑?”
明珏点点头,不想多说,从荷包里掏出几锭金子,塞给洛老太太,说:“是去是留,还是请医看病,你们看着安排吧!我能力有限,照顾不好这么多人。”
紫生跟在明珏身后,走出客院,说:“就是因为侯爷来了,林小姐才病的。”
“王八蛋,都是他惹的祸。”
明珏恨恨咬牙,决定等跟水木办完正事,就去找萧怀逸算总帐,都是他皮相太好,到处发浪惹的祸,林玉黛要是犯了单相思病,身体能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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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