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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思荷在心中愤懑地哼了声,在她嫁入宁王府当宁王妃之前,龙奕跟楚白霜的情事就已经在京城贵族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她身为蒋家长女,当时不以为然,认为楚白霜怎么也不会威胁到自己正妃的位子。
果然,她嫁入宁王府两个月后,楚白霜以侧妃的名分进了王府,但从那一日起,她几乎再也感受不到龙奕对自己的一丝情意,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龙奕必须住在她这儿,其余的大半时间,龙奕全都分给了楚白霜……即便在登基之后,龙奕后宫多了不少年轻的美人,楚白霜一个人能分的的时间,也有足足的半个月。
虽然在子嗣上面,蒋思荷跟楚白霜生下的都是公主,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在持续,但楚白霜早已得了先机……她能见到皇帝的日子少得可怜,而楚白霜却更容易再次怀上皇嗣,楚白霜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下一次,会是皇子吗?!若楚白霜生下大皇子,那么,贵妃的位置再往上抬一抬,她这个皇后岂不是要给楚白霜让位!
她酸涩地闭了闭眼,她可以被楚白霜抢了自己的丈夫,但绝不能再被楚白霜取而代之,连皇后的位置都拱手于人!这是她蒋家长女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楚白霜啊楚白霜,你身边已有太多太多捧着你的人,你还觉得不够?如今跟靖王妃走的这么近,是想连靖王的势力也想一并收入囊中?!
淑太妃的话点醒了她,她不能总是眼睁睁地看着楚白霜用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对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蚕食鲸吞,靖王妃是楚白霜的妯娌,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妯娌吗?她这个正牌皇后还没有出马,轮得到楚白霜吗?不管是宁王的侧妃,还是如今的贵妃,她跟自己比起来,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侧室!
水月庵。
慧明师太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长相平淡,头戴灰色毡帽,身穿宽大的灰色布袍,脖子上挂着一串檀木佛珠,毡帽下露出一小片光滑的头皮,可以想象毡帽下并无一根青丝。
“贫尼叩见太妃娘娘——”师太正欲屈膝下跪。
淑太妃一抬手,雍容华贵,气度从容。“师太免礼,说起来也是我们到水月庵来叨扰两日,你就把我们当成是寻常的信女香客,一切都照常,别让外人说我们皇家的女人,一点苦都吃不了。”
慧明师太脸上生出淡淡的笑容,无声瞥向一群花枝招展的后宫妃嫔,好似提前到了山里的五月天,姹紫嫣红,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一时之间不知自己的目光该放在何处。
她喊来几位年轻的徒弟,吩咐道。“净语、净莲、净欢,各位香客为显诚意,亲自从山脚下走到山门,想必也累了。你们先领大家去客房,小庵空房有限,勉强能让各位下榻休息。半个时辰后,小庵准备了斋菜,请各位赏脸。”
各人都被分了一间小小的客房,秦长安搬进去,环顾一周,她是头一次进尼姑庵,厢房里的摆设很简约,桌上摆放着一本佛书,一张木板床,一个单门柜子,最为雅致的地方,便是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画有些年头了,也不是什么名家画作,她不由地走近,抬起下巴,细细观望。是山里的清晨,红日初升,从葱郁的山林中飞出一只七彩斑斓的鸟雀,极为娇小轻盈,但浑身的羽毛都沐浴在金色的温暖阳光下,好似染了一层金光。
看了下面的落款,居然发现是慧明师太的名字,她垂眸一笑,果然这世间,有才之人遍地都是啊。
用完了斋菜,淑太妃动作优雅地搁下了筷子,见她不吃了,各位妃嫔也不再动筷。
“各位请随小尼过来抄写经书。”
秦长安不动声色地汇入人群,却留意到淑太妃跟着慧明师太去了后头的禅室内,当时他并未多想。
抄经是一件想当乏味无聊的事。
当然,必定不只是秦长安一人这么想,但为了给淑太妃贺寿,显出大家身为皇家儿媳妇的孝心和诚心,大家全都盘坐在蒲团上,就着身前的矮桌抄写,一时之间,庵堂内只听得到毛笔划过宣纸的细微声响。
到底是犯下了何等的罪孽,需要这么多人给她抄经念佛?秦长安不由地神游天外,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惹笑,其实后宫之中的女人,特别是身居高位的,能有几个是双手干净的?!只是要看多年以后,是否真的能挺过自己那一关,能否解得开那个心结。
几个小尼姑约莫才十五六岁,一并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眼神平和,无欲无求,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地念着佛经。
桌案上的焚香是檀香的味道,为了不让这些娇气的后妃们熬不住山上的寒意,殿内的四角全都点着暖炉。但即便水月庵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招待各位后妃,过了一个多时辰,就有妃嫔陆陆续续用头疼或是眼花的借口,陆陆续续离开,说是去短暂歇会儿,但这一歇下,直到用晚膳的时候也没看到人影,就连素食也是请宫女端回屋子里去。
在山中的时光,仿佛也因为毫无杂念,不问世事的关系,而变得缓慢许多。
吃了晚饭后,秦长安由白银陪同,随意在水月庵内散步,其他妃嫔显然累坏了,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间间厢房里亮着烛火,但庵内走了许久,也不曾见到一人。
在来之前,秦长安便将淑太妃的秘密调查的一清二楚,当然是先从靖王府清心苑里的三个美人身份下手,这才发现这三个美人都是前年被送入宫内的秀女。王朝有规定,但凡选不上的秀女,可由皇帝赠予给王孙贵族,而这位叶枫,虽然叶家的官不是很大,但胜在她跟康伯府有点亲戚关系,不过这层关系,藏的极为隐秘,并未大张旗鼓地宣扬。
所以对外人而言,几乎无人知道叶枫背后还有康伯府这个大靠山。
她不禁想,会不会当初叶枫进宫当秀女,也是淑太妃指点的呢?但古怪的是,有这么一层关系,怎么还会落选?照理来说,叶枫的姿色上乘,不管模样还是身段都是百里挑一的,皇帝龙奕却没有挑上,反而转手送给了自己的弟弟,这里头,真就全是巧合,没有一点人为的设计?
若说是巧合,进宫入选的秀女五六十人,前年却只选中了六人,余下的秀女这么多,为何又只是挑中了叶枫等三人?
正在秦长安想的入神时候,白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用低不可闻的嗓音说道。
“郡主,背后有人。”
“无妨。”秦长安并不诧异,上次被偷袭的事,她怎么都觉得还会有后续,龙厉虽然查出了那个联系江湖杀手的中间人李鬼,但李鬼行踪不定,至今还未抓到他。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她微微一笑,那位“大人”到底是多想抓住她,用她来要挟龙厉?!
秦长安看向白银,眼神一沉再沉:“迟早会等不及的。”
天色渐晚,所有的厢房都熄灭了烛火,山间的水月庵,除了偶尔走动的几位巡逻的大内侍卫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吱呀”一声,丫鬟桂花蹑手蹑脚地走入了一个狭窄的单间,她脸色青白,走上几步路就不停地咳嗽,正是因为前阵子被主子林宝琴虐打的厉害,又无钱治病。光是看身上迟迟不肯好反而转为黑色的淤青,以及时常阵阵腹痛的肚子,她隐约知晓自己病得很重,差点去西天极乐世界,可是她就是撑着一口气,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能让这个内心歹毒的林宝琴祸害人间。
“看清楚了吗?”林宝琴坐在桌旁,正在喝茶,问的很是平淡,但眉眼之间的那一抹恨意,却是扭曲了她那张还剩下几分姿色的面孔,令人生厌。
“看清楚了,小姐。客房外的侍卫一共八人,四人为伍,两个时辰换一批,至于山门之外,还有十六人守着,但他们应该不会到庵内来。”桂花低眉顺眼,好似一个被操控的傀儡,眼神都是空洞的。
林宝琴在心中算计了一下,顿时,那张脸上生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让我等到了一个最佳的时机,说起来,多亏了慧明那个死尼姑,若不是她闯出了点名气,这些后妃又怎么会想到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尼姑庵来?!”
听着林宝琴哈哈大笑的声音,桂花的心中却更是胆寒,自从林宝琴从郡主沦为一个在水月庵内面壁思过的俗家子弟,她就见过林宝琴笑的这么痛快的模样,但她偷偷地抬了抬眼皮,心中悚然一惊。曾经一个众星拱月的美人,怎么就成了这幅鬼样子?按理来说,林宝琴也就二十出头啊,竟然脸上有了深刻的纹路,在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全都暴露出来,那张红唇也好似血盆大口,仿佛能把人一口吞了。
“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桂花继续问,把头低下去。
“再过一个时辰,等人彻底睡熟了,就可以行动了。你在她的门前守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学鸡叫,明白了吗?”林宝琴颐指气使地交代。
“明白了。”桂花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心中却更觉屈辱,她是一个丫鬟,当初在一堆八面玲珑的丫鬟堆里吸引林宝琴的注意,她只能扮丑扮怪,甚至还学过鸡叫狗叫,博得林宝琴一笑……可是,她也是人啊,何尝喜欢被人践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小姐,此事真的妥当吗?要不要再等等?”桂花在看到林宝琴走向门口的时候,心中一念触发,终究还是幽幽地问了句。
“迟疑不决,是做不成大事的。所以,你就注定只能当人下人。”林宝琴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
等?她可再也不想等了。如今,她要人脉没人脉,要银子没银子,一旦错失这个机会,就算想再见到那个女人都不可能,有怎么可能实行她的复仇大计?!
只是她没看到桂花的脸上一阵青白交加,随后,桂花朝着她的背影,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林宝琴跟桂花算好了侍卫交接的那个空档,两人趁夜潜入后妃们所住的厢房,找到西边第三间,她回过头来,问。“是这里吗?”
“是。”桂花用力点了点头。“奴婢亲眼看到她们进去的。”
“好,我先进去,你去把后院的门打开,再过来这里守着。”林宝琴丢下一句,马上推门而入,随即把桂花关在门外。
桂花并未马上回应,那双因为疲惫病痛而充血的双眼,迷惘地望向面前紧闭的双门,随即轻轻地说了句。“是,我马上就去。”
林宝琴掏出手里的一截蜡烛,以打火石点亮,照亮了屋子一角,她随即警觉地张望,但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快步走入内室,心情既紧张又激动,甚至夹杂着一丝狂喜,待会儿看到陆青晚,对方会对她说什么,又是否会痛哭流涕,对她跪地求饶?!
她真的真的好期待啊!
床上的女子,果然裹着被子睡着,气息平稳,连有人偷偷潜入都察觉不到。
怀揣着莫名的好奇和诡异的嫉妒心,林宝琴并未太快下手,而是仔细打量着秦长安的长相……果真跟几年前见到的女人极为相似,特别让人忘不了是为她容颜增色的眉间一点红,但不得不说,秦长安比印象中的更漂亮,更让人眼前一亮了,甚至连周身的气质都不同以往,哪里像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奴才?!
心中愈发不甘愤懑,她一把掀开秦长安身上的被子,低喝一声:“给我醒来!”凭什么她睡的这么香甜,毫无压力,而自己却必须担忧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明日,在水月庵里的待遇甚至还不如那些尼姑!
秦长安眉头微微一皱,看着眼前的女人,女子二十一二岁,脸色白皙,但眼角已有细纹,容颜姣好,只是盛怒之下,表情实在不算好看。再看她的装束,留着长发,挽着发髻,却是未婚女子的发式,身上却穿着跟其他尼姑一样的宽大灰袍,但若是看的再细心一些,会发现宽袍下却露出一角蓝色银丝的料子,虽不是上等货,至少也是普通百姓穿不起的料子。
她绝不是寻常的尼姑。
“你是——”
她居然认不出自己了?林宝琴大为受挫,面目狰狞,根本不愿承认,两人站在一起,已然高下立现。
恨意充斥着她的身体,她性子发狂,一把抓紧秦长安的里衣衣领,得意洋洋,势在必得地说。“陆青晚,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你不记得我了是吗?我却一辈子记得你!要我提醒你吗?你是如何当街在轿子上跟本属于我的男人打情骂俏,甚至还让我当众出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从郡主沦为平民百姓,又怎么会被林家赶到这山上的尼姑庵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沉吟许久,秦长安才淡然地开了口。“你是林宝琴。”
林宝琴冷冷一笑。“你果然是她,我就说,这世上任何人都会被你这个狐媚子蒙蔽了眼睛,但我不会,就算你烧成灰,我都能认出你来。”
秦长安眼波一闪,推开林宝琴的手,看着那只瘦骨嶙峋白的血管爆出的手,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林宝琴,害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靖王,而是你自作自受。你既然心仪表兄唐凤书,就不该还想着招惹靖王,这世上没有男人可以接受脚踏两只船的女人。”为什么林宝琴就这么执迷不悟,觉得自己的悲剧都是别人造成的,四年来从未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反思一下?
这一番话,好似在事过境迁的时候,还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更是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的旧疤,她心中刺痛,凶神恶煞地瞪着秦长安。
“就是你!你这个灾星!贱人!狐媚子!”
回应她的狂怒的,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秦长安依旧镇定自如,淡然如水地说。“我劝你小声点,否则,隔壁的人就要被你吵醒了。”
林宝琴愣了愣,为什么她才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而在知道来了个仇人后,陆青晚居然还能泰然处之,不懂如山?!真是自己不如她吗?!为什么从头到尾,好似这就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不但没有痛哭流涕,更没有跪地求饶!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镇定,但是你难道没觉得自己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小腹发热吗?!”林宝琴笑的阴恻恻的,指了指桌子上的蜡烛,挑起嘴角。
“你在蜡烛里动了手脚?”
“听说,你不是学医的,怎么,技艺不精?蜡烛是空心的,里面是合欢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林宝琴幸灾乐祸地大笑。
秦长安皱了皱眉。“是媚药。”
林宝琴吊着一双媚眼,似笑非笑,她这才从鼻子里取出两团棉絮,得意地说道。“我偷偷换掉了你屋子里的蜡烛,你至少闻了两个时辰的媚药了,也该发作了。”
门外传来三声很小的敲门声,林宝琴知道时机到了,眼神透露出古怪的暧昧和火热。“进来吧。”
走进来的一个男人,却是个贼眉鼠目、黑瘦邋遢的中年人,身着短打,腰际挂着一条灰色的布巾,看上去就是个习惯干粗活的。
秦长安已然知道林宝琴的狠毒心思,她依旧维持着靠在床头的动作,看上去浑身软绵绵的,一副娇软无力的模样,她的嗓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在佛门净地你居然敢找个男人来,果然是不思悔改。”
“错了,不是我的男人,他很快就是你的男人了……”林宝琴飞快地把门关上。
瘦小的男人痴迷地打量着眼前穿着尼姑袍子的林宝琴,但很快将目光转移到床上帐幔后的女子身影,那副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更令他血脉喷张,很快面红耳赤起来。
“老光棍,还愣着干啥?打了三十几年的光棍还嫌不够?我给你找个小美人,给你一夜新郎官的滋味……”她鄙夷地扫了两眼:“当然,如果你那家伙能用这么久的话。”
男人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紧张又兴奋地搓着又粗又黑的双手,笑的猥琐。“嘿嘿,小尼姑,你还挺上道啊,不过,这么好的女人,真的只要五两银子?比逛窑子还便宜啊。”
“划算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废话?你要是拿得出更多,我也收的下。”林宝琴朝他摊开手,她在水月庵几年,但慧明师太极为严苛,除了这个常年挑菜到山上来的卖菜佬之外,就没再见过其他的男人。但银两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用五两银子,给陆青晚一个致命的重击,可以把陆青晚的贞洁和尊严,一并击碎。
爽,实在是爽快!
“啧啧,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出家人,喏,五两银子,快走吧,别耽误老子享乐快活。要是被那个凶巴巴的慧明师太知道了,老子可就连送菜的营生都做不了了。”男人在塞银子的时候,还色迷迷地抠了下林宝琴的手心,前几天在厨房送菜的时候,这个小尼姑把他喊了出去,他还以为小尼姑春心萌动了,没想过还能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林宝琴啐了声:“还不快上!动静小点,否则,搞砸了就等着收尸吧!”说完,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但若不是这个买菜的老光棍快四十岁了还娶不到老婆,又是色心大起,怎么可能答应到逆光偷人?!
她突然心情大好,脚步轻盈,莲步轻摇,解开外袍,凝望着里面的华丽衣料,飘飘然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华贵的上等生活。
靖王啊靖王,我倒要看看,被人玩过脏了的女人,你还是不是当成宝贝?
我失去了一切,但你只是失去一个女人,终究,你还是不会感受到我的痛苦。
当她打开门,正欲大摇大摆地离开,却见门外站着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动也不动,而那身上的红袍,宛若是被鲜血染红,而那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森气势,好似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都不能。
那满身的红,妖异的色,竟令林宝琴迫于那黑压压的恐怖的气息,一步一步往后退。
好似将隆冬的阴冷刺骨的寒风一瞬间捎入小小的房间,龙厉只是面目森然地走入,双手按住还想退到墙壁的林宝琴,用力往下一卸。
龙厉根本连看都懒得看林宝琴一眼,秦长安却眼尖地发现林宝琴的双手,全都脱臼了。
残狞的眼神攸地射向林宝琴,林宝琴如今是真觉得后怕了,恐惧地惊叫一声,不停地往后退,躲到门背后,试图挡住龙厉的视线,把自己的身影藏匿起来,就可以免于被继续迫害。
“我没事。”秦长安低声说,非但没有任何四肢无力的症状,反而神态自如,捞起搭在床沿的外袍披上单薄的身子。
他寒声道:“她是谁?”
林宝琴的瞳孔无声放大,脸色灰败,多么可笑啊,把她的人生践踏的支离破碎之后,龙厉跟秦长安在初次看到自己的时候,竟然全都不记得她!
好像,她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龙厉大步走向她的面前,眼角余光瞥向跪在床脚的黑瘦男人,他呈现出诡异的姿态,而脖子上正插着一根细小银针,那是让人全身发麻的穴道,他此刻正是动弹不得。
“林宝琴。”秦长安吐出三个字,生怕龙厉的记性还是不好,继续解释。“林皇后的亲侄女,曾经的宝琴郡主。”
话音未落,龙厉斜长入鬓的浓眉再度紧锁,他猛地回头,暴怒道,“这些人都该死。”
“龙厉,你害的我还不够惨吗?你竟然要杀我?!”
龙厉下颚一点,林宝琴的穴道已经被暗卫封住,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听得龙厉冷冷一笑。
“本王怎么忘了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