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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封锁了此次西朗狼王将娘娘掳走的消息,只是列举了近年来西朗总是纵容边境扰民甚至抢劫钱财一事,金雁王朝若再不让他们受点教训,势必会让西朗爬到金雁王朝的头上作威作福……武将一派跃跃欲试,他们急不可耐想要在皇上面前立下汗马功劳,唯独几个文官有些迟疑不定。”
“那……二哥你呢?”
陆青铜闻言,微微一愣,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好似忘记了喝茶。渐渐的,黝黑的脸色透着略微的红,被她看透了心中所想,表情不免狭促。
“二哥,你之所以来找我,可是因为皇上定下了出征西朗的武将人选,但是这里面没有你?”秦长安端着描金瓷杯,优雅地喝了一口香甜的红枣茶,眼神清亮。“你想去?”
咬紧牙关,陆青铜终于下了决心,用力点点头。“对,十八岁的时候考上了武探花,本就想能进军营,跟随大哥的脚步,练兵上阵,只是命运弄人,竟然耽误了十多年。如今我已经三十岁,能上战场的机会少之又少,其他人不知内情,但我知道狼王乌勒是个野蛮无情的家伙,甚至连女人都不肯放过,我本就看不过去。这次出征,我若是躲在京城当缩头乌龟,这辈子都无法介怀……于公于私,我都要去。”
秦长安明白了,二哥是想为她报仇,而且,他过去的心愿一直都是跟大哥一样当一个大将军,禁卫军统领说出去固然威风八面,但他骨子里的将军梦从未拔除。
“晚上我同皇上说说。”
陆青铜捧着茶杯,这才放下心来,他杯子里的是上等龙井,他很喜欢,所以一口气喝完了。
三十岁进了金雁王朝的仕途,并不算早,但是三十岁一举就能坐上三品京官的位子,却称得上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的。这半年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讲究,粗茶淡饭也能怡然自得,但却不再抗拒跟同仁的应酬,主动跟他交好的多半是武将,大多是粗人,性格大大咧咧,嗓门大,脾气臭,但却多半没有太多心眼和城府,因此适合交朋友。
“二哥,这是刚送到宫里的新茶,待会走的时候,我让翡翠准备一些,你带回家泡茶喝。”秦长安短暂地陷入回忆,脸上有着一派憧憬的神色。“我记得爹生前也很喜欢龙井的。”
“好。”陆青铜没有拒绝自己妹子的好意。
“如果这次,皇上答应让二哥去军中,二哥打算如何回报我?”秦长安眼波一闪,美目之中尽是玩味,她搁下了茶杯,语气仿佛还是闲聊,但却透着一股子看好戏的意思。
陆青铜闻言,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如,若是这次打了胜仗,回来就操办二哥的婚事,如何?”她笑吟吟地说道:“你也该给我找个二嫂啦。”
“我……不急。”陆青铜颧骨浮红,竟然跟个少年郎一样,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吐出两个字。“不急。”
“你不急,人家姑娘也不急吗?”秦长安笑着反问。
难得看到二哥这幅模样,心里清楚自己的猜测有谱,否则,他一定板着脸义正言辞地否认,而不是如此火烧眉毛、方寸大乱的样子。不过,这样才好,这样才更像是她记忆里的二哥,说到底,她还是大松了一口气,至少,二哥还是能够重拾对别人的信任,也不曾真正丧失喜爱一个人的能力,至于对方的身份背景,她觉得一点也不在乎,二哥喜欢就好。
“我觉得她挺好的,只是没奢想过要两个人一起过日子。”
“那个人可是明云?”
陆青铜瞪大眼,看向她,一副手足无措的神态。“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适合?”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一定点头答应。明云看上去只是个小宫女,但她并非贫贱出身,曾经是北漠户部尚书的庶女,后来遭遇家中巨变,才会沦为官奴……说起来,她跟我们兄妹的境遇十分相似。如今她愿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再跟年少时候那么骄纵跋扈,目中无人,我也笃定她本性不坏,还有走上正途的机会。”
陆青铜听得十分讶异。“这些,她并没有告诉我。”
“二哥,我的确想过你将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我并没有门户之见,但你是官,就算你不爱应酬,不见得当家主母也是如此不管事,所以我一直都想帮你找个精明能干的女子。不过现在想想,明云在尚书府过的是优越富足的生活,见过世面,她姨娘又以尚书府主母的位子自居,自然从小耳濡目染,懂得怎么跟人打交道。只需要再找人花点功夫教教,想必也不难。”秦长安说到此处,略顿了下,话锋一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哥的想法,你当真喜欢她吗?”
两人的年纪,足足差了一轮,明云到了适婚年纪,而二哥则到了三十而立的年岁。如果二哥只是因为同情或者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才对明云多多照拂,而非出自男女之情,那么,她至少要清楚二哥的心态,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两人各自蹉跎了岁月。
“再给我一点时间。”陆青铜的眼神坚定,很显然,他眼下觉得更重要的事,是上战场。“等我回来之后,我会找她谈谈。”
她下巴一点,神色从容。“也好,如果皇上答应让你去军营,明云就回我身边来吧。”她也好悄悄试探明云,看看是两厢情愿,还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情,免得撮合一对怨偶,大户家族盲婚哑嫁的例子太多,她不希望二哥勉强娶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黄昏时分,龙厉走向栖凤宫,远远地就看到秦长安抱着儿子,在门口等待他,他心中一暖,脚下的步伐更快。
“爹爹……。抱抱。”龙羽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主动朝着龙厉伸出手,一个月没看到自己爹娘,他一回来就缠着秦长安,昨晚秦长安实在不忍心,于是让龙羽睡在两人中间,胖小子高兴的不得了。
龙厉的薄唇勾起满意的笑,胖小子总算说话说得明白,口齿清楚许多,如果一个月之后回来,他还是咿咿呀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到时候,自己可真要打他的小屁股了。
“臭小子,这么大了还要人抱?”
虽然从秦长安怀里接手了,但龙羽的刻薄爹爹还是不客气地质问,顺便捏了龙羽胖乎乎的脸颊,以此泄恨。
谁让胖小子昨晚偏要赖在他们中间,害的他无法抱着长安入睡,清晨醒来,胖小子的脚丫子甚至贴在他的脸上,自顾自睡得正香,当下把龙厉气的不轻。
“别把他捏疼了。”秦长安神色一柔,笑着劝说。
“今晚让他回自己房间去睡。”龙厉俊脸稍霁,抱着龙羽跨入门槛,不冷不热地说道。“睡得横七竖八,睡相比你还差。”
宫中的皇子很小就跟生母分开住,这是规矩,但显然龙厉把儿子跟他们夫妻俩区分开来,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秦长安故作不快地瞥了他一眼。“儿子是你的种,怎么让我背锅?他喜欢捉弄人、脾气坏,难道不是跟你学的?”
这下子,傲慢的男人不吭声了,往榻上一坐,随手端起矮桌上的一碟枣泥饼,逗弄着胖小子,胖小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张牙舞爪,但就是够不到,气呼呼的。
只是没良心的爹爹却觉得这一幕很有趣,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拈住一块枣泥饼,故意放在自己嘴边,龙羽一看,顿时极了,一把扑过去,抱住龙厉的窄腰,放声大喊。“好爹爹,好爹爹,要,要……。”
“乖。”不过是一块枣泥饼,就勾引儿子从爹爹喊到好爹爹,龙厉听得心花怒放。
目的达成,自然屈尊降贵地将枣泥饼送到儿子手里,儿子抓过来,嘻嘻笑着,顿时吃了起来。
秦长安看得在心中叹气,这对父子相处的方式实在是太怪异,总觉得龙厉是在用训狗的方法训练自己儿子。
再者,龙厉自己根本不爱吃枣泥饼!还非要演出一副枣泥饼好好吃,儿子不乖就会全部进爹爹肚子里的假象!哪里是什么好爹爹,分明是个黑心肠的怀爹爹!真担心儿子识人不清,以后被龙厉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龙脉一事,朕不曾昭告天下,不过那座山发现了红宝石矿,即日起就要准备人手开采。你推荐的洪雁山得到了封赏,而且朕打算让洪家继续负责朝廷采矿的相关事宜。”龙厉欣赏着胖小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返程路上,西朗派来刺客,你二哥护驾有功,朕在考虑,要不要赏赐你二哥——”
秦长安内心一片平静,正在胖小子试图从龙厉手里的碟子上抓第二块枣泥饼的时候,制止了他,不让他吃太多的糕点,免得积食。
“二哥考上武状元之后,就被提拔为禁卫军统领,已经是格外幸运了。刚当了几个月的三品官,又因为护驾有功就升官,太招人记恨了。他身为禁卫军统领,保护一国天子本是职责所在,不能动不动就邀功请赏,再者,树大招风。”她低头,一边给龙羽擦拭嘴角的碎屑,一边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若真想给二哥一些赏赐的话,不如让二哥带兵去西朗吧。”
龙厉挑了挑眉,他当然及时地得到了陆青铜来过栖凤宫的消息,陆青铜不是一个喜欢进宫跟自家妹子闲话家常的男人,他没曾想这个无趣的男人也会通过秦长安来传话,而且要求的是上战场。
“朕已经定下了主将为蔡敢。”他若无其事地说。
“二哥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在军中的时日不多,在北漠军营里磨炼过一阵子,但就算你要他当主将,恐怕他的经验还不够丰富,无法胜任。”秦长安双眸清凉如水,泰然处之。“让二哥跟着蔡将军学学如何领兵打仗,军中职务并不重要,就当是圆梦了。”
龙厉并未太快回应,朝着龙羽招招手,他便在秦长安身边扭动着身子,滑下她的双腿,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去。
现在的龙羽已然能走能跑,好似一个行走的肉包子,别提有多可爱。
秦长安抿了抿唇,抬了抬睫毛,突然有点看不透眼下龙厉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不喜欢她为自己的娘家人说话?
也对,后妃不得干涉朝政,更别提龙厉想必在宣布对西朗发兵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有了所有部署,包括派多少将士,派谁领兵,完全无需她发表自己的意见,更别提那人还是她的亲兄长。
“陆青铜真是个愣头青,上战场有什么好的?再者,西朗虽然小,但阴兵可是西朗历史里最绚烂的一支军队,被传的极为邪乎。一旦他去了军中,刀剑无眼,不管这一仗是谁赢谁输,都会有人死,有人伤……”龙厉深深地看向她,沉默了半响,才幽幽地开口。“朕让他接下禁卫军统领的职务,而并非直接把他送入军营磨炼,这样的良苦用心,本以为你懂。”
秦长安感受到那殷切眼神实在烫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到他的身旁,靠着他而坐,小手覆上他的手背,说的再认真不过。
“我当然懂。一旦上了战场,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安然无恙毫无损伤地回来,二哥在禁卫军干的不错,而且,比起其他驻扎边关的武将,这个职务的危险性远远没有征战东西来的大。直到今日二哥来找我,我才意识到,是我忘记了他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或许不是我忘了,而是我刻意忽略,当年大哥的尸体被运回陆家的时候,我年纪太小,只知道悲伤落泪,但我永远忘不了二哥的表情,那个在我面前爱笑爱闹的二哥,抡着拳头,像是要滴出血来。自始至终他没说话,紧咬牙关,红着眼却不让自己落泪的模样……那是他的悲伤,是他的痛楚,是他的愤恨,是他的不甘。”她深吸一口气,眉眼染上几分静静的哀恸,将那只大手握的更紧。
“他跟大哥性子截然不同,但他一直都想跟随大哥,精忠报国,建功立业,既然如此,我作为他的妹妹,他的家人,怎么可能拒绝他?正如你所言,刀剑无眼,血雨腥风,或许残忍,但那就是军人必须面对的,若连这点风暴和危险都无法承受,国家也不需要这种贪生怕死、患得患失的武将。”
话音刚落,大手已经轻轻翻转,将她微凉的小手紧握,五指蛮横地穿梭在她的指缝内,然后,两手十指紧扣。
男人清滑又笃定的嗓音缓缓传来:“你们陆家人都是死脑筋。”
她轻轻一笑,松了一口气,垂眸看着两人紧紧握着的手,这世上的夫妻,多半感情单薄又内敛,哪怕关上门来可以如火缠绵,但在外要让一个大男人去牵女人的手,更是少之又少,更别提还是这种十指紧扣的姿势。
但他不知道吧,她很喜欢这种姿势,十指连心,他的手掌有着温热的温度,无论在遭遇了什么困境之后,手心相贴的刹那,能迅速安抚她的不安和忐忑,悲伤和凄楚。
“他想去,就随他去,最好他能活着回来。”龙厉俊脸阴沉,并没有好脸色,警告过了,不过陆家兄妹全都一意孤行,既然如此,他还啰嗦什么?
“二哥会活着回来的,我相信。”秦长安笑着说,迎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神,脸上的明媚笑容,化解了他内心的坚冰。
龙厉没再说什么,陆青铜无论是当禁卫军统领,还是奋战在前线的将领,都是金雁王朝的人才,虽然出征的主帅副将已经有了新鲜出炉的名单,但要再加一人也不是多大的难事。他生性不爱跟人商量,说他独裁也好,专制也罢,唯独秦长安的话,他是有耐心细细倾听的,而且永远不觉得厌烦。
他喜欢从她的决定里,感受她过去的种种,更喜欢看到她从一个少女到女人的蜕变,她的想法越来越周到,而不像他看过太多太多的贵族女人,眼光肤浅,只懂得穿金戴银,整治后宅。
他要的女人,是能跟他平起平坐,一道睥睨天下的。
两人目光交汇,气氛一片祥和暖融的时候,却被一个稚嫩孩童的嗓音打破,龙羽有样学样,将粉嘟嘟的小手搭上他们紧握的双手,咯咯笑着。
“手手……”
秦长安跟龙厉相视一笑,只见那张偏冷偏邪的俊脸稍稍软化几分,黑玉般的眼瞳涌上一层柔情,少了往日精于算计的阴沉气质,更像是一个有妻有子有家庭的男人。
一家三口的手搭在一起,儿子的手最小,约莫只有他的拳头一半大小,长安的手也很小,手指却很纤长,而龙厉的手掌则是成年男人的尺寸,犹如玉器般漂亮修长,从小到大叠在一起,犹如一层层宝塔般。
他定定地看着这一幕,明明是很寻常的画面,却让他心中情绪纷飞,但就在下一刻,裴九的那一番言论再度占据了他温情满满的脑海,他不悦,眯了眯黑眸,眼底冷光迸射。
他绝不能纵容任何人毁掉他眼下的美满生活!
吃过晚膳,将儿子安置好了,秦长安想起他们从西朗带回来的乌勒儿子,也就是西朗的王子乌金。自从进了皇宫,她就再也没看到乌金,乌勒的强盗行径令人不齿,因此对于龙厉这一招“礼尚往来”,她也的确不曾阻拦。
“三郎,你把乌金藏在哪里了?”
“怕爷杀了他?在爷把乌勒那个王八蛋踩在脚底之前,没想要那只小狼崽子的命。”龙厉冷哼一声,俊美的面孔上满是自负,他要杀人实在是轻而易举,更别提是一个三岁大的小鬼头。
不过,他正是想看看,乌勒会不会在意这个儿子的性命,反正也是一个没有表情不会说话的有残缺的孩子,别说不能成为西朗的继承人,甚至称不上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乌勒是自寻死路,爷可以成全他。等西朗战败,金雁王朝手下的属国再多它一个西朗,把小狼崽子丢入质子府,当西朗的质子,你觉得如何?”他沾沾自喜地说,语气轻松调笑,嘴角噙着一抹嗜血和残忍,却令人不寒而栗。
从他的言辞之中,秦长安隐隐看得出金雁王朝的未来,是足以吞并周围所有的国家,龙厉从来就不是没有野心,而是没有突发事件激发出他骨子里的野心勃勃。他做事全屏自己的喜好和兴致,一旦有人踩上他的底线,那就别再奢望可以息事宁人。
西朗的乌勒,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乌勒做事很强盗,但是把人家儿子掳走,还一口一个“小狼崽子”的龙厉,却比强盗更强盗。
秦长安无声叹气,脱下身上的外袍,并不打算说服对西朗势在必得的男人,眉眼处的一丝疲态,却被龙厉捕捉到了。
“不舒服?”拉下她的手,龙厉亲自替她宽衣解带,看得出她很是困倦。
她作势依靠在他的怀里,任由自己跟还未长大的孩子般,享受着一国之君给自己脱衣的优待,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自然就没什么精神。”
“今日爷到栖凤宫的路上,撞见了程笙姑姑,知道她跟爷说了什么?”他替她拆下发上的金步摇,柔软发丝顺着肩膀垂下,在他眼底荡漾着一片黑亮光彩,十分炫目。
“你们说了什么?”她慢悠悠地睁开眼,龙厉那双带笑的眼瞳随即占据了她的视线,那双眼形状美好。
这世上的美男子或许不少,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摄人的双眼,微微上扬的眼尾像是会勾人似的,揪着她的心,深邃如海的瞳孔更是盯得她无法动弹,不想挣扎,只想沉溺其中。
“她说,这一胎让你常常精神不济,肚子又尖,多半怀的是男孩。”
秦长安笑了笑。“你怎么回的?”
龙厉漫不经心地开口。“爷问她,她一辈子在宫里,没嫁人生子,怎么说的如此笃定?”
这下子,秦长安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使劲拍打他的手臂,这男人实在是太刻薄,嘴巴比毒蛇还要毒辣。
水灵的眼珠子转动一圈,她仰着下巴看他,盈盈地凝视着,许久之后,才问道。“三郎,如果这一胎还是个儿子,恐怕又要让你再等两年了。”
关于某人对于女儿的执着,她早已领教过,但事实上,她是龙厉唯一的女人,如果她不给龙厉生儿育女,他这辈子想要抱女儿的心愿只能落空了。
“要是一直都生不出女儿怎么办?”他挑了挑斜长入鬓的眉,好整以暇地说。
“那就一直生,一直生,直到生不动为止。”秦长安一本正经地回。
闻言,龙厉当真被取悦到了,放声大笑,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那你可要做好准备,爷的精力惊人,就算是六十岁都能让你怀上……”
秦长安一时之间,看得痴了,比起时常在他脸上浮现的阴沉冷笑,或者是皮笑肉不笑,她更喜欢看他发自真心哈哈大笑的模样,正如此刻,他嘴角轻扬,那双黑眸闪亮如星子。
当初认识龙厉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少年,即便长相赏心悦目,但当真是个披着俊美皮囊的恶棍,他常常笑,也给人一种爱笑的错觉,后来才知道,那种笑容跟他内心的欢喜无关,不过是他在算计人时,惯有的笑里藏刀。
体弱的像是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他最常做的就是动脑子,谈笑之间使敌人灰飞烟灭,杀人于无形,若这就是他的独门武功,那么,他便是这门功夫里的绝顶高手。
“儿子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别跟龙羽那臭小子那么磨人就成。”龙厉做出了退让,但事实上,就算他不退让,秦长安的肚子马上就满八个月了,难道还能因为一念之间而改变孩子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