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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总管朝那背影行了一礼道:“王爷。”“嗯。”便听得王爷懒懒应了一声:“你可看出什么?”孙总管听到王爷如此一问,便点点头道:“回王爷,确实如王爷所说,王妃十分怪异。较之之前,可算得上天壤之别。刚才老奴在马场逗留,竟看到王妃能与护卫一道谈笑风生。”
轩辕奕缓缓转过身来:“哦?难道他们就不怕吗?”孙总管回道:“这几个护卫,大部分都未曾见过王妃,听到的传言应是多些,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就连刚才有人说错了话,王妃似乎也并没有追究。这若是搁在以前,定是要暴怒的。”
轩辕奕听罢点点头,复又问道:“可还有什么怪异之处?”孙总管想了片刻,便缓缓摇头道:“恕老奴愚钝,还请王爷明示。”轩辕奕牵起嘴角一个笑容,用手指轻扣着桌子,慢悠悠地说道:“司徒佩茹,怎么可能会驯马?”孙总管一惊道:“难道王爷是说,这马的来历蹊跷?难不成这本来就是宰相府里的......”见王爷摆摆手,孙总管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轩辕奕将食指骨节抵在桌上,缓缓说道:“这马儿来历是否蹊跷暂且不说。不过司徒佩茹是它的旧主,这点倒是可以肯定。现在的问题是......”
孙总管不明王爷所指,看着王爷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敢出声打扰,便是静静等着王爷发话。片刻之后,他听到王爷的声音有些犹豫地想起:“我总觉得,如今的司徒佩茹不是司徒佩茹?”孙总管听到这话一头雾水:“王爷的意思是......”
轩辕奕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和丫鬟义结金兰,这段时间来却相安无事,看巧儿那丫头今日马场里担心的模样,说明这司徒佩茹平日里待她的确不错,不然也不会如此担心。银锁落水,不论如何生起事端,众人所见是她跳入池中救人上来。今日马场驯马,即便她是旧主,那马儿狂躁的状态不可能是假的,胆敢在那种情况下还试图驯服烈马,除了胆量还得有长久的驯马经验才做的到。而这些,是司徒佩茹做得到的吗?况且,本王近日暗中观察,总觉得与之前的司徒佩茹大有不同。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不施浓妆,总叫人生出错觉,有时候本王会忽然觉得她是另外一个人。”
孙总管忙道:“王爷,难不成是司徒家偷梁换柱?”轩辕奕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去哪找这么像的人来?再说,司徒浩把女儿嫁过来,无非就是多一双盯着本王的,更可靠的眼睛。偷梁换柱未必有自己亲女儿来的更加可靠吧?更何况,她脸上的伤也不是假的,也没有机会从本王眼皮底下,不被察觉的掉包吧?”
孙总管上前几步道:“可王爷您想想,王妃那么严重的烫伤,居然就被她自己治好了?再者,这脾性的改变也太明显了吧。”轩辕奕手指骨节在桌上打了一个圈,随后一敲说道:“吩咐下去,明日,本王要和王妃一起用晚饭。叫他们多准备些辛辣的食物来。”
孙总管一听惊到:“辛辣的食物?这王妃一沾辛辣东西就会呼吸不畅,王爷您是不是考虑......”随即,孙总管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忙改口道:“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说罢,便退出了书房。轩辕奕转头望望窗外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喃喃自语道:“今晚,恐怕有人要睡不踏实了。”
轩辕奕说的没错,夜半时分,一个身影轻手轻脚地靠近马厩,几匹熟睡的马儿被脚步声惊醒,不安地骚动着,眼看就要嘶鸣起来,却听见那身影用极轻微地声音模仿马儿低叫了几声,随即,马厩中的马儿便都安静了下来。正当身影要潜入马厩的时候,便突然被另外一个黑影从后面牢牢擒住了。在那身影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叫之后,便听得一人沉稳的声音传来:”属下该死,不知是王妃前来,多有冒犯,还请王妃恕罪。”
萧梓夏借着马厩中昏暗的烛光才看清,跪在面前的正是白天自告奋勇医治“鬼宿”的那个护卫,她忙伸手扶起那人,轻声说道:“不打紧,不要声张。我睡不着,来看看马儿的伤怎么样了?”
护卫一边搬开马厩的门,一边说道:“回王妃,已经上过药了。这马儿体壮,鞭伤也不深,王爷也是爱马之人。王妃无须担心,这马儿再养个三五天,便没事了。”萧梓夏微微一笑道:“不甚感激。”护卫忙道:“王妃言重了。”
萧梓夏随着护卫进到马厩最深处,便见“鬼宿”乖乖站在那里,漆黑的眼眸看向自己,她几步上前,抚摸着马儿的鬃毛。随后,她转过头对身后的护卫道:“你叫什么名字?”护卫答:“属下贱名不值一提。”萧梓夏听见这话,不由得有些生气:“什么贱名不值一提?你是帮马儿疗伤的人,是我要感谢的人。”那护卫听到这话一笑道:“回王妃,属下云兮扬。”萧梓夏柔声笑道:“好名字。大风起兮云飞扬。”
二人沉默地各自抚摸了“鬼宿”片刻,萧梓夏突然开口问道:“这么晚,云护卫怎么会在马厩里?为何不去歇息?”云兮扬道:“回王妃,属下配制的药,刚涂上去会刺激伤口,马儿会感到很不舒服。我怕这马儿再惊,所以今晚暂且看护着。”
萧梓夏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云护卫果然是爱马之人,想必当年随你一起征战沙场的坐骑,定是匹迅如闪电的好马。”说罢这话,她却突然发现云兮扬眼神暗淡,原本刚毅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丝悲伤之情来。云兮扬叹了一口气,带着怀念般的语气说道:“的确是匹好马,那是属下从高昌回鹘千辛万苦寻来的。只可惜......已经战死沙场了。”
萧梓夏听罢,心中也觉得十分难受,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中。云兮扬突然开口问道:“王妃可曾去过回鹘?”萧梓夏心下一惊,慌忙道:“怎么这么问?”云兮扬看看“鬼宿”,想了想,便微微摇了摇头,他总不能告诉王妃,今日她驯马时打起的呼哨,与当年自己在回鹘遇到的一个争抢好马的少年如出一辙吗?于是他笑了笑说道:“王妃,夜深风起。您还是回屋歇着吧。马儿这里,您就不必担心了。”
萧梓夏也被他刚才的话语吓得一失神,忙点点头,再次说了声:“有劳了。”便缓缓走出了马厩。这二人都不知道,一双冷冷的眼,在他们没有丝毫发觉的情况下,将马厩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而萧梓夏更不会知道,等待着她的将是别有用心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