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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性命，宋茗微岂可轻易放手。
她要的，就是盛怀安进入地狱，人鬼走向他们各自的轨道。
“宋茗微，你已经要了我娘的性命，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
宋茗微微微一诧。
“ 宋茗雪，我知道你差劲，但不知道你差劲到这个地步。为了挽救盛怀安，你就这般颠倒是非，打算放着杀母之仇不报了吗？”
宋茗雪气息不稳，她吼出那一句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他是我丈夫，我们说好了相伴一生一世的。如果真的是他杀了我娘，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但必须是我来，睡都不可以替代我。你别以为你打着正义的旗帜我就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了吗？”
宋茗雪顿了下，她凄厉地道：“你恨他对不对？”
宋茗微没有回答。
恨？
当然，一个时时刻刻处在惊恐之中的人，怎么会不恨那只恶鬼。
当那一村的村民被迫迁村，宋茗微愧疚不已。
他设计一个又一个诡计，就等着要她的性命，她如何不恨？
“因为他不是人，他还想要杀了你，碎了你进入上流贵族的梦，将你狠狠地打入泥潭。如若不是雍亲王心存善念，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上流贵族的梦？
宋茗微嗤笑。
“宋茗雪，你已经是站在了名媛淑女的顶端，还这般看重那些虚浮的东西？就为了镇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
宋茗雪瞪着她。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怎么会不羡慕，自小你就是被我们踩着，过着下等人一般的生活。你空有阁老府二小姐的身份，过得却和你那胖丫头东珠都不如。要不是从东珠口中省下来点给你吃。你早就体弱多病，早就死了。你不想成为人上人？你就不想将那些踩着你的人踩到脚底下？”
宋茗微扯了下唇角，她坐在了凉亭边上。
“或许，是我还来不及想。”
她的姿态十分妖娆，这般靠在了栏杆上，她的发丝飞扬，露出她如天鹅般的优美脖颈。
这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生生地刺痛了宋茗雪的眼。
是啊，她还来不及想。
她怎么会有空想？
每天为了吃的喝的拼死拼活地和人打架，冬天为了能多拿些御寒的炭块，更是绞尽脑汁。
病了，只把攒下来的钱偷偷买了一点药。
只想健健康康地活下来，她曾想过只要及笄了就没事了。
到时候母妃再怎么样都会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她不在乎身份高低，她也不怕对方是好人还是恶人，因为她能打，也经得起揍，她只想着什么时候能离开阁老府就好了。
因为阁老府二姑娘的身份到底和她不匹配。
她受得了苦日子，受得了冷嘲热讽，却受不了饿肚子。
宋茗雪双眼喷火，来不及想？
“现在呢，你有时间了，祖父祖母，就连父亲和大哥都相信你。他们都站在你这边，你过得比我这个嫡小姐都不差，是不是有时间可以想想。现在，你连世子都看不上了吧，你眼中该是只有玄亲王，怎么？想做王妃，还是，想做未来的皇后？”
宋茗雪说到皇后两个字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
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将会永远被宋茗微压着，永无天日！
“你，你都错了……我只想陪在师父身边，做他的徒……”
宋茗微的呼吸一滞，她现在怕是连这个愿望都做不到了吧。
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她失去了这张脸，便失去了全部的倚仗。
师父说的对，她终究不是小玉。
小玉温柔善良，阳春白雪版，白璧无瑕。
而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差点杀人。
当初，师父也是为了她这张脸，才原谅她的吧。
宋茗微闭上了眼，清冷的泪珠落了下来。
宋茗雪怔忪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宋茗微，你不会是恋上了雍亲王吧？”
宋茗微浑身一颤。
她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平静地道：“没有，我只是把他当做我最亲近的人。”
“呵，你别骗我了。没想到外头传地有鼻有眼的，说你对玄亲王如何情深意重，就连两生花你们都一起服用了。没想到你竟是脚踏两条船，还想霸占雍亲王。果然是那贱人的女儿，下贱胚子！”
啪嗒！
一个轻忽的巴掌拍在了宋茗雪的脸上。
宋茗雪震惊地看着几乎瞬间就到了眼前的宋茗微，咬牙切齿。
“宋茗微，我不与你废话，你现在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走去哪儿？”
宋茗微看向了宋茗雪身后之人。
“大哥。”宋茗雪跺了跺脚。
“我要见雍亲王，只有宋茗微才能让雍亲王妥协。我要见那只恶鬼，我要问他！”
问他到底对我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的？
他到底当我宋茗雪是什么？
“你想要劫持茗微？”宋茗墨皱着眉头问她。
“是又如何，她是什么身份。大哥你以前一直是站在我和娘身边的，现在你怎么可以受她摆布。你别忘了，她那个贱人姨娘害得娘受了多少委屈。”
啪嗒。
又是一巴掌，这次打下这一巴掌的人，是宋茗墨。
“茗雪，你竟要劫持自己的亲妹妹去威胁别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盛怀安对不对，是那只恶鬼，他教坏了你。你现在跟我去镇国公府，去请求和离。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猜测你。”
宋茗雪捂住脸。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茗墨。
大哥竟打她了……
她歇斯底里道：“娘走了，你们所有人都与我背道而驰，没人关心我。我不在乎外头的人如何猜测我，我只知道现在我是镇国公世子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我丈夫，无论他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我都跟定他了。如若他真的是杀害我娘的凶手，我就杀了他与他同归于尽！”
宋茗微的心胸狠狠一震。
像是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敲响了她一直闷而沉的心。
宋茗雪，就是这般轰轰烈烈。
爱从不小心翼翼，恨从来这般不是生就是死。
宋茗微这才第一次认识她。
她自问自己做不到宋茗雪那般。
宋茗雪在看到盛怀安那张脸的时候难道不害怕吗？不，或许她是害怕的，但她还想去问他，还想去看他。
而宋茗微，却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宋茗雪对盛怀安……
爱，是不是就不怕他人憎鬼厌的外表，是不是在知道他这般可怖的面容之时，还愿意说跟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