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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莹说:“我今天不带他来就好了,这样的人真可耻。你不知道,他刚才求我的样子多恶心,只差没叫我娘了。”
宋刚说:“是呀,这种人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人。……噢,我不是故意的,呵呵,不好意思。”
杨莹红着脸,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唉,我真不明白,他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何必小丑一样,窜上窜下的,自己折腾自己,不累吗?我看这人脑子里进水了,有神经病。”
宋刚给杨莹说了那个“疯泉”的故事,他说:“这人只怕是上辈子被‘疯泉’淹死的,他是疯得最厉害的一个。看来,他该进疯人院了。”
后来,杨莹又问到黑煤窑的事,她说:“那事进展得怎么样了?那张劲雨会不会牵连进去呢?”
宋刚说:“现在还不清楚,就这几天的事了,该有个结果了。到时,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姑姑,别让她以为你真有一个万贯家财的婆家。今后,你还要嫁人的,对你不好。”
杨莹娇羞的看了看宋刚,说:“嫁人?现在没想过。我无所谓,只是对你的影响不好。”宋刚有些不自在,说:“你不嫁人不可惜吗?梅县的大美女,不是浪费的资源吗?”他半开玩笑地说。
杨莹突然心情低落了下来,心想,还大美女?和你同床而卧,竟然……
张文静来了。这是张文静第一次来梅县,对梅县来说,是件大事。
汪少华和宋刚在临江的边界上迎接,梅县的领导们在梅县的边界上迎接,这是规矩。张文静可以享受警车开路的待遇,但他没同意进行交通管制,说:“我是个糟老头了,别跟送葬的一样搞得怎么隆重。”
他一到梅县,就在房间里和宋刚密谈起来,“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张文静问。
宋刚说:“差不多了,部队今晚上十二点钟到达梅县,凌晨四点进入预定位置,行动五时开始。那几个煤窑老板已经暗中控制,行动的时间是一致的,也是在五时逮捕。这是涉及黑煤窑的官员名单,以及他们的基本情况和基本的事实。您看看。”说完,把一叠材料递给了张文静。
张文静看着这份材料,脸色很凝重,看完了,交给宋刚,说:“按你的意见办,明天九点半召开梅县全体副科级干部以上的会议,人都能到齐吗?”
宋刚说:“梅县的领导班子还不错,驾驭能力也还可以,我已经下了死命令,一个不能缺席。那些有问题的官员都已经被悄悄地被控制了,应该不会有漏网的。我想,那个朱齐怎么办?他不担一肩只怕说不过去,但是,这人的确不错,有些于心不忍呢。”
张文静说:“背黑锅的也不是他一个,你自己不也要背吗?没办法。到时,我来做做他的工作吧,今后适当的时候再启用。宋刚,汪少华那里,你就主动一点吧,不合作也是不行的呀,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但是,现在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大过,合作还是需要的。至于你说,你这处理这事后将提出辞呈,省委不会同意,做个姿态还是可以,给个处分吧。你被处分期间,我估计,汪少华那里会给你穿些鞋小鞋,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宋刚笑了笑,说:“您放心吧。只是,您一定要一肩挑了吗?最大的委屈还是您了。”
张文静哈哈地笑着说:“正好呀,一石二鸟,既如了我的意,可以轻轻松松地休息了,又可以把这事了结了,还可以推一推李有钧,不好吗?”
宋刚摇了摇头,“这就是你还债的方式?烟云尽过,你在逍遥处。好吧,我能理解,小玉那里还不错吧?”
张文静呵呵地笑着说:“谢谢你这几年把小玉打磨出来了,真是块不错的玉石呢,她的公司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过几年,就可能是明星企业了。嘿嘿,宋刚,你这家伙,原来那个陈红还是你的红颜知己呀。”
宋刚嘿嘿地笑着,说:“朋友吧。”
“不老实。”张文静笑了笑。
“很难说清朋友与红颜知己的界限。”
“也是哟。”张文静的眼神似乎又看到了远处,他肯定又想到了凤姐。半天,把眼光收回到宋刚的身上,“陈红实在不错,唉,命运。宋刚呀,你也不错了,有个幸福的家。不过,陈红那里也是你的一份债哟,看你怎么还?呵呵,人呀,一辈子在还债,父母的、儿女的、周围朋友的,还有,你的那些红颜知己的。噢,我这次来,也是还债,那些矿工们的债,这债不好还呀,永远的污点,不是辞呈就能了结的。唉,我有些想不通,竟然我们一直不知道。宋刚,这次呀,看来是不能手软了。”
宋刚说:“是,他们捂得这样紧,有些人真是太可恨了。如果仅仅是基层干部也罢了,贪图点小便宜也难免,没想到,竟然有县处级干部不知死活,这种黑钱也敢要。”
张文静又沉默了一会,说:“宋刚,明天早晨你是准备开个市委常委会,常委会议一结束,接着开全县的干部会议吧?我觉得这很有必要,要不,他们有被撇开了的感觉。我觉得,可以让胡国圣和朱齐列席参加,他们到底是梅县的两大头嘛,起码给他们有个参与感。我可以列席你们的常委会,但是,我不准备讲什么。我嘛,就做墩菩萨,会议主要由你讲,我做旁听。今晚,你还是抽点时间到汪少华那里坐坐。”
宋刚说:“要不要跟他汇报?”
“不必,明天早晨再一起说吧,我对他也不是十分放心。明天早晨会议很关键,你做好充分准备,我呢就不一一吩咐了,你比我想得很细致些。”张文静说,“宋刚,今晚你是没得睡了,身体能够挺得住吗?不会和上次一样突然晕倒吧?”
宋刚笑了笑:“这次与那次不同,不会有问题。”
张文静会心地笑了笑,“是不同,我张文静有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足够了。”
“你这辈子还有三个女人,应该是无憾了。小玉已经融合进去了吗?”
“我岳父母很喜欢小玉,就像自己的孙女一样,高兴得不得了。小玉也很懂事,对他们很孝顺的,亲热得很呢。还有,刘萍认了我岳父母为干爹干妈。现在,我们一家也算是很幸福的了。谢谢你,宋刚。”张文静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宋刚今晚上的事很多,马上要交代黄涛和曹翰墨一些具体的事,等一会还要和部队一起到草尾乡,这一切都是极其秘密的行动。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先按照张文静的吩咐,去一下汪少华那里。
今天,汪少华这里很冷清,没人来敲门,和往日的气氛明显的不同,他觉得很孤独,很寂寞,也很痛苦。现在,他正闷闷不乐的生着闷气,也忧心忡忡地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宋刚的敲门声,让他兴奋了几秒钟,他急忙开门,一看是宋刚,心情又沉到了脚底,全身冰凉的,他冷冰冰地说:“是你?”
“是我,来看看书记。”宋刚也没等他请坐,自己就坐了下来。
“你有事要通气吗?”汪少华问。
“明天早晨再汇报吧,今晚只是来坐坐。”宋刚笑着说。
“哦,谢谢你了。”汪少华不冷不热的,他的话有些酸溜溜的味儿,“文静书记那里聊完了?聊得还蛮久的哟。”
宋刚呵呵地笑着,“文静书记说,明天要跟你长聊一次呢。”
“我知道。背黑锅的人怎么不安抚安抚呢?我自认倒霉,不知他会给我一个什么位子安置起来。唉,无所谓。”汪少华心灰意冷的,又无可奈何地说。
“呵呵,你想到哪里去了?背着黑锅还轮不上你呢。”宋刚看着汪少华笑了,说,“我早就说了,背黑锅自会有人来背。那晚,我不是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了吗?我宋刚会提出辞呈的,市里由我背黑锅,省里嘛,有人早就打算了一肩挑。我说,难怪你我之间产生这么大的冲突呢,原来是误会呀?误会,误会。呵呵,少华书记,都怪我表述不清,让你受委屈了。我再说一遍,市里,由我来承担责任。”
“真的?”惊讶和喜出望外的汪少华说出这两字以后,立即就后悔,人家主动把头塞进绞索里,自己还显得这么兴奋,也太迫不及待了,这样怎么可以对得住去送死的人呢?人家去送死,心里高兴也就罢了,怎么可以把这高兴展现在脸上呢?唉,还不够成熟呀不够成熟。汪少华暗暗地责备自己,他想,这时候,自己应该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最好还得挤几滴眼泪,装装门面,于是,他又忙说:“这……这不好吧?怎么能够让您一个人担呢?还有……还有,李有钧省长也没这必要啊。唉,我也帮着挑一肩吧。要不,我一肩挑了,你还年轻,你今后还有得发展。怎么样?”
宋刚笑着说:“呵呵,书记,谢谢了。担这责任,政府是正当名分的,我们不必争了,只能由我来承担。再说,我年轻,今后还有资本,再起来的机会有的是。至于,大家一起来担这责任,我看更不必了,当炮灰的不能都去当,市里有了我就够了,我冲在前面,可以为你们开一条路出来,何必都跟着去送死?”
这时,汪少华内心已经是叫了宋刚一百声亲爹,同时也骂了宋刚一百零一声“蠢猪,你去死吧。”
他们聊了一会,宋刚走了。汪少华等宋刚一走,他乐哈哈的简直想飞起来,很想翻几个筋斗,可是,这筋斗翻不成,身子已经不利索了,只怕翻半个筋斗就会椎间盘突出。武的不行,就来点文的吧,于是,他唱起了小调儿:“一摸呀,摸到姐姐的耳朵边……”唱完了“十八摸”,不过瘾,他又唱起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唱完了,他冷静下来,再品味品味宋刚刚才说的话,越品味越觉得这世界太美丽了,越品味越觉得宋刚真是一头大蠢猪。他喜滋滋地想着,突然,他发现自己真的活了,因为,他的汪氏动作奇迹般地复活了,他的手不知不觉的左十八又十八,按摩起了他引以为自豪的将军肚来了。
汪少华太高兴了,高兴得似乎是死了的人复活了一般,他想和人分享。
和谁分享呢?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娟儿。他兴奋地给娟儿打电话,在电话里,他听见娟儿喜极而泣,接着是绵绵的情话,说得汪少华的骨头都酥了。电话也不能总打,给娟儿说完话以后,他还不过瘾,还想和其他人分享。可是,不想倒不要紧,一想,他又气恼起来了。今晚,这些头头们好像避瘟神一样地避开他,竟然没有一个人到他这里来坐坐,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他恨恨地说:“你们这些白眼狼,前几天还拼命地巴结着我,可一看见我就要倒霉了,你们就跑到那边去了。嘿嘿,老子又活了,我胡汉山又回来了,嘿嘿,今后,你们又得追着老子跑了。嘿嘿,这次我可是看清了你们的嘴脸,你们走着瞧吧。”
他不准备和别人分享了,和娟儿分享了就可以了。不过,老和娟儿讲几句原话也没意思,她又没在这里,要是在这里的话,他们倒是可以颠鸾倒凤一番。
没有人分享这一快乐,难受,最后,他还是给张劲雨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张劲雨没空,他说,在外面有事,来不了。汪少华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又不是你老爸死了,哪里有什么事?还不是也想避开我?“妈的,你张劲雨原来是这样的人呀,好吧,你就等着穿小鞋吧,我不让你四十二码的大脚变成三寸小金莲,我就不姓汪。”
本来,高高兴兴的汪少华,现在是乐极生悲甜中生苦,难受呀。这时,他又一次体念到了孤独与寂寞的滋味,也再一次体念到权势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