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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戈话 音方落,臂弯中多了某物,眼前不见了秋观云。
这“某物”, 当然是天帝阁下。
他不 敢在原处耽搁,迅即起纵,向边界方向奔徙,直到确定脚底植物确实结成一片足够支撑他们的重量时,方站下调歇。
“她对百鹞用情不浅呢。”擎释道。
“……”对于讨论他人情感之事,战神大人并不擅长。
擎释也没准备得到这位沙场干将情场憨将的附和,问:“百鹞当真被冰海之水吞没了吗?”
“卑职亲眼所见。”
天帝阁下沉吟良久:“你是战神,对于对方的战斗能力自有不同寻常的直觉。你判断凭百鹞的力量可躲得过这场灾难?”
戎戈颇为认真的思索衡量过后,摇头:“对百鹞,卑职始终未能得到准确的结论。先前,卑职一度以为有所了解,可很快被他展现出的实力打破。想他连连时空之门对其力量的消耗也可修复,卑职一时很难推测到他的底限。”
“的确像是耿直的战神说出的话。”擎释一笑,“那么,预测一下这一次他能否平安归来吧。”
“这……”天帝阁下的言外意,难道是希望对方就此而逝?
擎释冷哼:“刚刚夸完你耿直,不要立刻便狭隘起来。百鹞是为救我而来,无论我想不想他消失,也绝对不是在此时。”
“……是。”戎戈汗颜,“卑职惭愧。”
“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卑职认为,冰海之水非同小可,这个世界除天帝与修淮洛,没有其他神者能在其中全身而退,就算海域诸神也对之避之不及,百鹞……只怕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擎释蹙眉,“她此去势必也碰上冰海之水,岂不危险?”
这个“她”是秋观云吧?戎戈微微意外:“您在担心吗?”
擎释睐其一眼。
戎戈也有觉自己失言,讪讪一笑:“这世上能够融化寒冰的,莫过于春天,秋观云或许不能击退冰海之水,却能阻止它以冰态封固万物。而若是水态,几位主神皆有抵御办法,这也是卑职方才没有阻拦她的原因。”
擎释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修淮洛更将对她恨之入骨。”
“对她?”戎戈不解其意,“秋观云初来乍到,和修淮洛互无瓜葛,为什么……”呃,从天帝阁下的眼神中,显然自己又问了一个蠢问题,思及秋观云曾为织罗大闹海域驻营,豁然明白,“修淮洛是将她看作优昙罗了?但就算如此,先前优昙罗与修淮洛也从未交恶……”好吧,这个问题更蠢了。他怎么忘记了修淮洛将修安天后的死归罪于天帝对优昙罗旧情难忘这档子事?
擎释眸透嘲讽:“修淮洛苦心经营,穷凶极恶,为得无非是把我困在这个阵法内,不管是死是活。如今阵法一再遭受挫折,老羞成怒下,下一步必然是设法挑唆魔界、妖界加入这场战争,使这个世界再度陷入混乱。你不妨先他一步,使他成为魔界、妖界共同的敌人。”
戎戈容色一正:“请天帝阁下赐教。”
“百鹞在彼世界算得上妖界之首,秋观云已重新将魔王之子法卡召唤过来,有了这两个因素,你还想不到办法吗?”
“……卑职明白。”戎戈对人情世故或许慢了半拍,一旦关乎战事,却是异常敏锐,纵使不擅长阴谋诡计,也绝对不乏出奇制胜的精思妙想。
“另外……”擎释默了少许,“有关秋观云,保护好她的安全。”
……您确定?您确定那是个需要卑职保护的主儿?尽管戎戈很想如此反问,却也深知问出嘴后的风险,惟有肃颜颔首:“卑职遵命。”
不过呐天帝阁下,这一世的优昙罗明明两个,您如此偏颇其中之一,这个中的意味您自己是否明白?
无论答案是或否,如果选定得是秋观云,情路注定多舛多难了呢。试看就算两情相悦的百鹞,不也不得不从异世界追来前后奔波?何况在秋观云心中形象极为不佳的天帝阁下?
想到此处,戎戈不禁对未来……
充满期盼。
~
秋观云寻不到百鹞。
走到半途,她即遭遇冰海之水。她以春暖之力解除冰封后,一路呼喊“老狐狸”,以一条巨藤化成蛟龙形状将海水搅一个天翻地覆,也未获他半点声迹,反招来了蓄势以待的修淮洛。
论战斗实力,她自不是海域霸主的对手,所幸“实力”中也包括脑力与体力。她在呈防御状态的树顶自由奔跑,每每对方逼近,一朵体型庞大的食人花即向对方张开怀抱。对方几度改变路线,打算从前方堵截,却总有骤然冒出的荆棘网挡住去路……
层出不穷的旁门左道令修淮洛气急败坏,海水激荡咆哮,弥漫着狂躁与杀机。
“老狐狸,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她喊。
“老狐狸,修淮洛以大欺小,以老卖老,欺负本大爷,你管不管?”
“老狐狸,我被人打了,你不出来替我出气?”
“老狐狸,本大爷想你了,快滚出来——”
她边跑边喊,边打边喊,边闹边喊,期冀那道颀长清瘦的身形冷不丁从哪里冒出,端着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睨着那双细长冷峭的眼睛,用那个不温不火的声音,道:“不觉得自己太吵吗?”
她一定会跳脚回击,一定会不依不饶,也一会扑上去奉上一个火热的拥抱……所以,老狐狸,你在哪里?
“老狐狸,你再不出来, 我唱歌给你听了哦~~”
就在这时,修淮洛挥动海刃劈开眼前的荆棘,刀尖直直取她心脏。
她索性站立不动:“老狐狸,你再不出来,你美丽的妻子要被坏人分尸了……”
“胡闹!”可惜,如此厉叱着到来的并非百鹞,而是被法卡托在臂弯间的织罗。
法卡的黑暗魔法令修淮洛的刀峰僵迟数秒,带她瞬间移动,远离此处。
“织罗你在闹什么?”她站稳脚步,恁是不满。
“我还想问你在闹什么。”织罗毫不示弱,“你遇上那么一个劲敌,如果百先生就在近处,早就出现支援,何须你拿自己犯险?”
她想了想,道:“是有道理,可是他胆大妄为,离开本大爷太久,本大爷不得不使出大招把他拘回来,有什么不对?”
“观云。”织罗沉下秀脸,“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失去定力,没有乱了心神。”
她张口,却无语。
织罗素手按住她的肩头:“你仔细想想,百先生的本领比你如何?你能安然活到现在,他为什么不能?”
她垂眸,良久没有声响。
“观云……”
她猝然抱住头,道:“他方才离开时,我心中出现过从未有过的不安。我已经出口叫住他了,他却还是离去,我那时就该拿根绳子把他拴住!”
“别说傻话。”织罗示意法卡将自己放下,握住她一只手儿,“听听我们灵魂里的声音,一定可以找到方向。你是无所不能自信阳光的观云啊,怎可能失去主张?”
织罗的嗓内,充溢着安定人心的轻柔,她几近沸腾的情绪得以缓慰,沉吸几口气后,掀指反握,寻找着彼此灵魂的共鸣,放飞思绪,捕获那这个空间曾经闪现过的气息,这一瞬间,她蓦然领悟了许多事,自己的,织罗的,甚至优昙罗的……当然,还有——
“织亚那个发骚的爱神,敢落海下石抢本大爷的男人,本大爷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