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 上不得台面的垫脚料

顾四姑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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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家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赵问珊眯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的神色,“奴家从未与人结仇,更未有敌人。”

    “袁家少爷被迫休了结发妻,却又不死心处处纠缠。”紫儿侧目,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原来都是空穴来风啊!”

    “你胡说什么?”赵问珊冷喝一声,冷冷的看着紫儿。

    紫儿的话字字如刀,戳着赵问珊的心窝子,想到先前袁修文酒醉之时声声喊着曼儿,妒恨简直要片片割碎她的心,指甲不知不觉的刺进肉中,赵问珊却无知觉,恶狠狠地瞪着紫儿,勉强压住气闷,赵问珊冷声道,“夫人若无事,请回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紫儿想起临行前姐姐的吩咐,根本就没有想到赵问珊竟然能沉得住气,顿时急了,“你不想对付她?不想夺回你的相公?”

    赵问珊恨得咬牙切齿。

    她怎么不想?

    她做梦就想将袁修文心头那个女人打落地狱,让袁修文看清楚,那个女人哪点都比不上她,可是那个女人却偏偏攀上了宗海宁。

    自古以来贫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官不与大官争,一句话道尽无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府虽然是六品知县,家中也有些银钱,舅舅家在京城也有一些势力,可是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知道,宗海宁的身份可不止是一个知县,他更是镇国公府的嫡子。

    宗家背后的势力,她得罪不起,她最多也就能使点小动作罢了,赵问珊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她是宗夫人。”

    “她不是。”紫儿脱口反驳,看着赵问珊讶异的神色,冷声鄙夷嗤笑道,“她算哪门子夫人?老爷子怎么会让一个名声败坏的贱妇进门?更何况是一个连天地都没有拜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宗夫人?也就是在外面招摇撞骗吧!”

    紫儿眼神微微闪了闪。

    “什么?”赵问珊十分震惊,宗家并没有承认那个女人?

    她以为——

    赵问珊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心思开始活动开了。

    原来宗家并没有将那女人名正言顺的娶进门,也是了,一个地位低贱的女子怎么可能嫁入世家?怕是连宗家老爷子老太太那一关都过不去。

    想当初她曾经随着舅母到镇国公府做客,宗家那个厉害的老太太至今让她记忆犹新,想到这,赵问珊笑了。

    “顾家不会承认她。”紫儿倨傲的重复,自己和姐姐亦是出身豪门贵胄,亦得屈居妾侍之位,那个肮脏下贱的女人怎么配?

    “我们可以合作。”紫儿缓声道,勾唇一笑,“我的表叔是罗礼贤,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自然要和妹妹好好亲近一番。”

    “京城罗家?”赵问珊一愣,京城罗家是她舅母的娘家,那位罗舅舅赵问珊也曾经见过几次,是舅母的同胞哥哥,罗家虽然比不上宗家的势力,却也是京城的新贵,赵问珊的笑容顿时变得真实了几分,亲近的拉过紫儿的手,“原来是姐姐,不知者不怪,妹妹方才失礼之处姐姐千万不要怪罪啊。”

    “怎么会,是姐姐没有说清楚。”紫儿也笑道,“还有清儿姐姐也来了,咱们姐妹三人离得近,以后也得多多走动走动才好,前些日子我和清儿姐姐过来时,听爹爹说表叔已经被调到江南任两广总督,高升指日可待啊。”

    “真的吗?真是个好消息呢!”赵问珊惊喜的道,连忙夸赞,“家中还没有收到消息呢。”

    “年后调令就下来了,爹爹说的消息没错的。”紫儿也是欢喜,转而想到什么,瞬间变得阴郁,“只是我和姐姐在府中处处受制,连个奴才都不将我们放在眼中,实在可气。

    赵问珊愕然,“姐姐地位尊崇,何须怕她?”

    “爷的心在她那。”紫儿咬牙,眼中闪过一层阴鹜,“也不知那贱蹄子究竟给爷施了什么媚术。”

    “何止宗大人”赵问珊忍不住道,“若不是婆婆压制着,只怕那个女人早就进了袁家门,妹妹就更没有容身之地了,哪知迷惑不得相公,转而去迷惑宗大人,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那是自然。”两人对视,了然一笑。

    紫儿走后,赵问珊招来心腹丫鬟春情,“你去乡下帮我办件事情。”

    ****

    “主子。”汪正德躬身,面上有一层欣喜,“咱们这边的消息放出去后,赵家布庄的生意大受影响,果然是大快人心。”

    “小心着些,小心赵家那些人狗急了跳墙。”唐曼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指骨扣了扣桌面。

    “属下会留意的。”汪正德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些天订购蓝印花布的客人越发的多,尤以京城贵人居多,咱们是不是考虑在京城.....”

    唐曼凤眼微咪,扫了一眼抽屉,想了想然后摇头,“不妥,那边人生地不熟,况且没有根基很难。”

    唐曼不是没有想过要将生意发展到京城,可是那边是天子脚下,虽然自古官商勾结惹人厌,可是说到底,在天子脚下,哪一家做生意身后没有关系,贸贸然就去怕是要吃亏不小,再说京城那边形势不定,虽然宗海宁从来没有提过,但是唐曼心中还是有数,镇国公府未必会承认自己。

    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就连袁赵氏那个土豪乡绅都看不起自己,更何况身份贵重的镇国公府?到时候八成又是一场风波,赵家在京城也有一定根基,后院那两个姨娘也并非善类,到时候就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的走人,可是如果连累到她的生意,就得不偿失了。

    汪正德走后,唐曼重新拿起桌上的书信——本家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

    宗海宁查案子不在,赵安直接就送到她这来了,唐曼想也没想的拆开了,却大吃了一惊,来信的是镇国公,也就是宗海宁的亲爹,字里行间没有半点关心,倒是急着问今年的银两怎么还没有送回去,他二弟弟正急等着银两疏通关系,也许年后家中就多了个从五品翰林院侍读,以后也能多多照应宗海宁云云。

    无耻!

    唐曼看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多么理所当然的语气,难道只有那两个是他的儿子?

    堂堂的镇国公府竟落魄到打起了嫡子置的家产的主意?唐曼直接将赵安叫过来,劈头就问,“爷的家业可属于国公府?”

    赵安是何等的人精,一见唐曼的神色就知道夫人要发威了。

    “全是爷自己置办下的。”赵安挺直了腰板,正色答道。

    “好,你下去吧。”段小五挥了挥手,“挑些有意义的礼物给老太爷送去。”

    “那银两?”赵安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

    “没有。”唐曼想也没想的回道,“当老爷管理国库么?说要银子就要银子。”

    想到宗海宁鄙夷厌恶的说道本家的一群贪得无厌的小人,想来宗海宁与镇国公府关系是很差的,唐曼心中冷笑,就算想要吸血,也得看吸谁的,想要拿着她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去败,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小的不知,夫人明示。”

    “找个吉祥意义的花样送到蓝合布庄那印块儿花布吧。”

    “.......”

    赵安无言,往年的五千两直接换成成本不到二两的,夫人果然厉害。

    晚饭时,唐曼不经意的开口,“本家来信了。”

    宗振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有些瑟缩的窝在唐曼怀中,没动。

    身边气息倏地变得紧绷,宗海宁紧紧皱眉,“说什么了?”

    “要给二弟弟捐官,急等银两疏通关系。”

    宗海宁啪的就将饭碗和筷子扔在桌上,冷着脸,呼吸有些急促,袖中的拳头紧紧攥起。

    “不过我没给,派人给老爷子送了一块儿上好的蓝印花布当孝心了。”唐曼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宗海宁。

    宗海宁没有说话,眉宇却稍稍舒缓了。

    “喂,好歹市价也是五百多两银子呢,也不便宜呢!”唐曼在桌下轻轻踢了宗海宁一脚,“说话啊?”

    沉默、沉默、更沉默。

    唐曼忍不住申辩道,“我是不会拿钱的,要银子我可没有,老娘又不是开钱庄的,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捐官让老娘给拿银子?”

    别人休想把自己当软柿子拿捏。

    “你做的很好。”宗海宁深吸一口气,道,“以后那边再来信不用理,那不用刻意的热络。

    “嗯?”

    “都是一些狼心狗肺、贪得无厌的人。”宗海宁冷笑连连。

    *******

    与唐曼这边的顺遂相比,紫苑简直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下人们很懂得捧高踩低的道理,连个人影都很少见,紫儿皱着眉,反复的戳着桌上的饭菜,越发烦躁,“一个地位低贱的下等人,凭什么巴着爷不放?姐姐你只会说再等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只怕那个践人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你什么时候能定定性子?”青儿端坐在床榻上温温和和的开口,抬眼,“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和赵问珊商量好了?”

    膝上有个檀香木的精致木盒,打开来,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绣工繁复的鸳鸯香包,大红色喜气的缎面,绣线勾勒的鸳鸯栩栩如生,清幽的高山小茉莉的淡香与檀香交织,闻起来异常的舒服。

    “姐姐放心。”紫儿怒气稍减,吁了一口气,哼道。

    清儿的手指反复的摩挲着手中的茉莉香包,眼中笑意更深。

    就在唐曼正兴致勃勃的计划今年的捞银计划,却听到下面的人来报,城中的几家夫人相邀上门拜访,唐曼不好将人推之门外,连忙叫人招呼进来。

    比起男人在官场、商场上的争斗,内宅夫人们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她也认识了几个县城内宅夫人,一来二去的交往下来,也十分聊得来,其中一位曾经给她讲过,县城原本有个县衙文书的夫人,从乡下来的,斗大字不识一个,仗着娘家有点产业给男人捐了个小官,来到县城后泼妇本性越发见长,这些个女人哪有善茬呢?排挤的她回家就痛骂夫君是个窝囊货,有次得罪当时的县太爷夫人,没出三天,那个文书犯了个错误就被停了月银回家反省去了,明面上没说,也就和革职差不多了,唐曼听后冷汗涔涔。

    唐曼没有太多耽搁,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去偏厅了,刚进门,唐曼的脚步顿了一顿,恢复常态上前打着招呼。

    有几位是她熟识的,紫儿和青儿竟然也过来了,赵问珊赫然也在其中。

    要说赵问珊,唐曼是不认识的,可是赵问珊身后的三个丫鬟唐曼化成灰都认识,那是袁赵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当初嚣张的没少欺负自己,现在眉眼低垂的跟在赵问珊身后。

    唐曼暗忖,这两个侍妾从来了之后几乎成了隐形人,行事低调的让唐曼几乎忘了有着两个人了,还有赵问珊,竟然会往自己的身边凑,这就让人费解了。

    紫儿见到唐曼进门眼也没抬,懒懒的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青儿温温和和的站起来给唐曼行了一个礼,极为恭敬,“姐姐来了,我和妹妹在房中十分憋闷,就来凑个热闹,姐姐您不会怪罪吧?”

    唐曼自然不会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和两个姨娘计较,大度一笑,“多增添两个椅子而已。”

    紫儿的脸色一变,青儿像是没有察觉唐曼的话锋一般,温婉如旧。

    几位夫人见唐曼进门,连忙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其中一个李夫人说话极其爽利,笑道,“我还寻思着送个稀罕物件送过来,听说这香囊补气安神效果最好,今儿一瞧,姐妹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位李夫人夫君是县衙的文书,是唐曼聊得来的几位之一。

    唐曼接过大红色的香囊,上面绣的鸳鸯栩栩如生,缕缕幽香沁人心脾,这做工繁复,怕是不便宜,惊喜道,“竟是小雏菊的香味,让姐姐费心了,姐姐肯来,妹妹就高兴万分了,还带什么礼物?”

    “我们要是空手上门,你这小财迷能让人安生了?”一旁的赵夫人挤眉弄眼笑道,将自己手中的香囊也递上来,眼神扫了一眼紫儿青儿两人,偷偷小声的凑在唐曼耳边,关心道,“妹妹可受了什么委屈?”

    几位夫人之前都是听过唐曼的,本是利益上的结交,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发现唐曼与之前听到的根本判若两人,慢慢的也多了几分真心。

    “姐姐放心。”唐曼老神在在,夜青早就将赵安敲打下人的事告诉她了,只怕两个光杆司令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两个不安分,她有一百种方法收拾她们。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你防备着些。”赵夫人蹙了蹙眉。

    一会儿聊下来,就连赵问珊和紫儿青儿也送上来同样的绣工繁复的香包,赵问珊态度十分平和,恍若之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夫人。”夜青走到唐曼身边,“堂小姐不知道随着谁混进来了,闹着要见您,您看.....”

    随着谁?

    唐曼的眼神在赵问珊和紫儿青儿面上扫过,唐曼心中冷笑,分明是有人故意带进来的,唐曼勾了勾唇角,“带进来。”

    赵问珊离得很近,自然听到了夜青的话,垂眸,嘴角掀起一个弧度,笑容并未直达眼底。

    翠莲走进屋,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半月不见,下巴尖尖,更显得楚楚可怜之色,眼神扫过众夫人,看到唐曼扑通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而下,甚是哀怨,“堂姐,翠莲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堂姐你就原谅翠莲这回可以吗?”

    屋中笑谈声蓦地停了下来,静的连根针掉地也能听见,几分相熟的夫人纷纷看向唐曼,见唐曼老神在在的模样,几位夫人面上多了几分尴尬,却不多言。

    看向翠莲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善。

    这位堂小姐语义含糊不清,十分委屈的样子,表面上伏低做小的跪着道歉哭诉,很容易让人误解宗夫人是多么阴狠毒辣的女人,什么错儿不能原谅非逼得自家堂妹下跪哭求,这位堂小姐表面上难堪,可此时身为宗家当家夫人的唐曼在众人面前更加难堪。

    唐曼心中冷笑,不做声。

    挺喜庆的日子,她穿着一身素白来给自己添堵,讽刺她不要脸的想爬上姐夫的床榻?还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甘当妾?无论是哪一样骂出去,姐妹不合,绝对的丢人丢份,让外人平白的看了笑话去,她就纳闷了,同样的她这堂妹怎么就这么舍得出脸面呢?

    赵夫人眼睛一转,心中跟明镜儿似的,这种女人的她见得多了,偏偏男人还就吃这一套,忍不住冷笑,“真是晦气,大过节的穿了一身白跑到别人家哭闹,也就是我那妹妹心软,换做是我,别说是堂妹,就是亲妹妹这么不要脸面也早给打了出去了。”

    话里话外都是帮着唐曼的。

    翠莲身子一颤,脸色发白,怯怯的看了一眼赵夫人,视线扫过赵问珊,眼泪更加汹涌,抽泣道,“都是翠莲不好,做了错事,惹得姐姐生气,若求不得姐姐原谅,翠莲心中总归不会安宁的,翠莲也是迫不得已的。”

    这回,就算是唐曼也不得不出来说话了。

    拼演技,谁怕谁啊?

    “妹妹快快请起。”唐曼无措的扶起翠莲,叹息,“过去的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妹妹何须这般愧疚?快快请起。”

    唐曼和颜悦色的态度让翠莲有些懵。

    “姐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么生分?”赵问珊在一旁添油加醋,“正好一众姐妹都在,当个和事佬,事情说开了就过去了,自家姐妹哪里会有什么隔夜仇呢?”

    唐曼笑道,拉着翠莲的手,“袁家少夫人说的不错,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什么隔夜的仇?”

    “都是翠莲的错。”翠莲低头搅着手指,一脸愧疚。

    “想来也是你的错。”紫儿倨傲的睨了一眼翠莲,表情不善,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唐曼,“姐姐端庄贤淑,呵呵,想来是不会犯错的。”

    挑拨之意越发明显。

    “翠莲,你先去内室歇息一下,姐姐稍后再来。”

    几位夫人哪里还敢开口,这明显就是人家的家务事,纷纷起身告辞。

    翠莲蓦地变得惊慌起来,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眼含泪水,颤巍巍的急忙开口道,“姐姐我真的不会将你给别人下藏红花的事说出去的,求求你别赶尽杀绝好吗?”

    话音刚落,满室寂静,几位夫人眸中都存着震惊,若说哪个大户人家的正室夫人没有些手段的,纯属骗人,可是这样被人明晃晃的揭发出来的绝对没有好下场,莫说别人,自己夫君那关就过不去,再说这话里话外信息极为丰富,仔细揣测,难道眼前这位姑娘是知道了什么才被这宗夫人逼至如此的吗?

    赵问珊紧紧皱眉,十分震惊,装模作样的呵斥,“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

    “翠莲没有乱说,是姐姐亲口说的。”翠莲极为惊恐的看向唐曼,瑟缩着,“亲手给两个姨娘灌了藏红花。”

    “不知你是真蠢呢?还是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般蠢。”事已至此,段小五反而镇定的坐下了,凤眼中明晃晃的讽刺。

    “你什么意思?”翠莲面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别以为姐夫护着你,别人就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造的罪孽总会真相大白的,她们就是最大的受害人。”

    翠莲手指颤抖的指向紫儿青儿。。

    青儿依旧温和的坐着,笑容未曾变过,紫儿面色一变,看向赵问珊的方向,又看了看翠莲,低低地骂了声“蠢货。”

    声音虽小,却被众人听个分明。

    “咱们两房分家已久,你觉得谁会相信我把这么隐蔽的私事告诉一个不亲近的堂妹?”唐曼站起身,怜悯的看着翠莲,“你说相公护着我?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包庇妻子毒害自己的子嗣?妹妹你是真的傻了吧?相公随口糊弄你的你都信。”

    是非黑白瞬间明了,众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翠莲,几位夫人几乎都是家中的正室,对于翠莲这样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女人见得多了,长了一张清纯委屈的脸就觉得自己真的处处受委屈了呢?

    晦气。

    她没有撒谎。

    翠莲愤怒的瞪着唐曼,明明就是她亲耳听到的,为什么却没有人相信她?

    翠莲下意识的看向赵问珊,却见赵问珊连看都不有看自己,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努力的辩解,“你还要......还要给我。”

    “回去吧,妹妹,今天的事情我权当做没有发生过,好好的女孩子正经找户人家过日子才是正理,觊觎别人的东西,就算得来了你守得住吗?”唐曼拍拍翠莲的肩膀大度的劝道。

    “就是呢,女孩子啊还是要安分些好。”赵夫人瞥了一眼翠莲幸灾乐祸的道,“男人都不喜欢了,还死皮赖脸的往上贴,诶呀,话多了话多了,不过话多理不糙。”

    “你——”翠莲眼圈红了。

    “夜青,还不送堂小姐出门。”唐曼招来夜青,然后低声在翠莲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恶意道,“你斗不过我的,回去吧,回去哀悼你的不幸吧,毕竟——”

    “你过得不好,我才能真正放心呢。”

    翠莲哭着掩面跑开了。

    唐曼冷眼看翠莲无助的背影,,她从来都不是善心的,敢觊觎她的东西,唐曼转过身瞄了一眼赵问珊紫儿青儿,凌厉之色一闪而过,向众人笑着道歉,“让众位姐妹见笑了,改天再向姐妹们赔罪吧。”

    众人纷纷说着没有关系,笑着寒暄了不多会,就纷纷告辞了。

    翠莲也乘着轿子离开,贴身的心腹丫鬟春情紧紧跟着。

    “不中用的东西。”春情在路上忍不住唾道,“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货色,小姐让奴婢特意跑了一趟乡下,结果完全是个愚蠢的女人。”

    “嗯。”赵问珊低低的应了一声,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轻轻揉了揉眉心,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还好做了两手准备。”

    “夫人。”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人拦住了轿子,那人一身月牙白衣衫看起来柔弱无助,正是翠莲,声音带着希冀,急迫的说道,“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您、您是不是改履行承诺了?您放心,只要我进了袁家,我一定会帮您的。”

    “这不是宗夫人的堂妹吗?不去找宗夫人,何以在这拦着我家小姐的轿子?怕是找错人了吧?”春情不屑的开口,凉凉的挤兑,“我家小姐可没有什么堂妹。”

    “你....你。”翠莲变了脸色,恼羞成怒,“你明明传话,说只要我去宗家,夫人就会让袁少爷二姨太太的,我做了。”

    “堂小姐听错了吧,我家小姐可从不认识你。。”春情嗤笑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去翠莲,“再说,就算承诺了也没人让你去当傻子一样的耍猴戏。”

    翠莲苍白如雪。

    春情一脸鄙夷,“怪不得宗夫人不将你放在眼中,你这样的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垫脚料了,不,你蠢得连垫脚料都不配,滚远点吧,否则休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废物。”

    春情指着翠莲的鼻子毫不客气的咒骂。

    自始至终赵问珊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露面,翠莲如坠冰窖,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眼神空洞,她是废物?上不得台面的垫脚料?

    原来努力了一场只是当了别人的棋子罢了。

    她不甘。

    她怎能甘心,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她不想像娘亲一样为了几个鸡蛋和邻居吵得不可开交,她不想像邻居二妞一样嫁了人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明明自己长得不算差,为什么自己想方设法争取的得不到,别人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

    她只是--

    不甘心罢了。

    翠莲转身拔足狂奔,身子越发虚透,脚步虚浮,她只能跑,也不知去哪里,脑中不停闪现的是众人嘲讽的眼神,春情的鄙夷,唐曼的轻视,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想要发狂,全都是践人,翠莲狠狠地颤抖,明明是一样的灵魂凭什么要分出三六九等?她若有足够的金钱,她一样可以高贵美丽、高人一等。

    蓦地--

    撞进一个满是龙涎香的男性怀中,翠莲勉强看清楚那人似乎有着暴躁的眉眼,紧紧皱着的眉头,不由得泪如涌泉,晕了过去。

    *****

    夜幕低沉。

    唐曼毫无形象的蹬掉脚上的鞋子,伸了个懒腰,摆弄着手上十几个一样的香囊,红的喜庆,紫的别致,看的唐曼异常喜欢,不停地摆弄着,欢喜的问夜青,“都很好看吧?明儿帮我挂四个在床头,再挂四个在书房,诺,这香气清幽而不浓烈,淡淡的,很不错呢。”

    “夫人。”夜青低着头愧疚的道,“都是奴婢的疏忽,让表小姐进门,不然......”

    “你呀。”唐曼毫不在意的道,“就算今儿不放她进来,她日也会来的,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唐曼想到翠莲,皱着眉,也不知道那姑娘脑子里都长了什么。

    “谢谢小姐不怪罪。”夜青见唐曼真没有责怪自己,心里舒坦不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道,“夫人,爷的生辰快到了。”

    “哪天?”

    “听下面人说是十月十五。”

    “妥妥滴。”掰着手指,还有十三天。

    “夫人,要注意仪容。”夜青忍了又忍,没忍住。

    “遗容?”唐曼受到的惊吓不小,“我还没死呢,需要什么仪容?”

    “。。。。。。”算她没说,夜青无力。

    紫苑。

    “姐姐。”紫儿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悄悄附在清平耳边,眼中有着阴狠,“听人说那个女人很喜欢咱们的礼物,还要张罗着在书房挂呢!”

    “消息可靠吗?”青儿抬起眼。

    “只要银子花出去了,自然有人愿意办事。”紫儿得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