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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婥赶紧伸手捂住沈扈嘴巴,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帘上印着的郑云凡的影子,小声嘟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个混蛋,早死早超生。”
“呜……”
沈扈两指轻轻一掰,就把她的手给拗开,他细润的唇,立马追了上来,一口咬住她的唇瓣。
苏婥看得目瞪口呆,两手迅速上去,扯开他白成雾霾的牙齿,两个巴掌硬生生上去推开他的脑袋。
兴许几度根本不够,沈扈很快松口,被咬过的地方,留下一块脱落的死皮,紧接着血丝就染进了舌尖。
“咬那么重,血……”苏婥用手去擦,指肚子上丝丝血迹,她的嘴都快变成那个鲜红鬼瞳女人一样红了。
“本王要你记住,以后最好不要忤逆本王的意思,否则,有你好看!”沈扈说完,眼色变温柔了许多,毛绒的织绣手帕在她嘴角轻轻擦拭。
话是这么说,但苏婥刚刚那么一倔一拧,沈扈反而又更加喜欢上她这样有挑战性的性格了。
“滚蛋。”苏婥瞬间埋下头,脸上红晕未褪,她不想和沈扈长时间对峙,这样看得她心慌慌。
她拧眉在底下小声破骂道:“衣服都弄成这样,我怎么见我爹,沈扈你混蛋,故意整我!”
沈扈故意埋着头,听她在披风斗篷下低骂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嘴上立马就勾起了一抹肆意邪笑的弧度,低低笑着,仿佛这是时间最好笑的事情。
他俯下大半个脑袋,低低嚅道:“赵嵩文见到正好,本王不用解释,他应该知道你是本王女人的事了。”
“不行,马车停下,你去买一件衣服,别让我爹看见!”
苏婥掀开帘幕,马车已经驶进了青鸾城街道。
看着街道两旁漆黑一片,摇晃的竹笼内灯火,时而照在被灰尘密布的帷步遮掩的铺子,稀少的人群,竟然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夜市生意。
“云凡,停下。”沈扈盯了她许久,才冷声向驾驶的郑云凡说道。
帘幕外,郑云凡的影子动了一下,然后说道:“是。”
吁的一声,马车终于停下。
“快去!”苏婥使劲推沈扈下车。
沈扈纹丝不动,竟然吩咐郑云凡道:“外面铺子买一套衣裳送进来!”
“遵命!”郑云凡抱剑擦响双掌,立刻应道。
掀开帘子,郑云凡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周身来来往往地那么十几个路人。
“赵卿嫣,不谢本王?”沈扈高调摆起姿态道。
苏婥顿时喷了他一脸漠然,冷声讥讽:“又不是什么好人,谢什么。”
沈扈这时突然严肃起来,低淬地问道:“想好了要跟赵嵩文说什么?”
他派人把赵嵩文送回神侯府,重建青鸾城,得到的赵嵩文的态度,是对苏婥的冷漠回应,想必赵嵩文心中对酆州苏诞府邸地下室羞辱苏婥一事耿耿于怀,始终没办法接受,派人打听的消息,也是绝口不提苏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问,沈扈想到这些,还是有些对苏婥担心起来。
“我知道我爹没事就行,他知道我清白毁了,一定不会认我的,我爹就是这样……”苏婥说着,心里一肚子苦水。
小时候,赵卿嫣看到母亲被坏男人围攻时,赵嵩文急得眼红眦咧,当时就把那几个男人给大卸八块,扔到了乱葬岗喂狗,甚至好几天都没有理过母亲。
“你这是在怪本王了?”虽然是在戏谑她,但沈扈话一出口,便深拧着眉头,满脸幽若悬河、深山古寺的味道,冷硬的脸上,开始下意识瞟了苏婥几眼。
苏婥埋下深沉的眼睑,字字珠玑地斥责:“没有你,我还在青鸾城被娆夫人关在柴房,没有你,我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爹,娘死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爹好好的,我一心想找到我爹,没有你搅局,我的人生就不会这样了。”
就像万箭穿透心脏,每一滴血都溅在粉色的花瓣上,将所有青春气味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中一样,苏婥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球,一眼看破的,反而不是他幽暗到令人窒息的眼眸,而是他嘴角肆意妄为的冷笑,就像针扎在她眼睛里,既痛又酸。
沈扈看在眼里,便压低语气,小声顺着苏婥的脾性道:“赵卿嫣,本王尽量帮你跟赵嵩文解释!”
苏婥当即冷眼讽刺他:“算了吧,你只会越帮越忙,我一身脏要你来洗?”
繁华流烟的凝寒街道,遣散的稀疏人流,在冥啶中消碎,摇曳的凄风,左摇右摆,时而卷起马车上的帷帘,两半对折岔开,敞开向两边吹拂,冷风一定,便坠落在马车的车顶坠角丝上。
郑云凡撂着一件烟雾般缭绕的云纹缎裳,提剑走向马车。
“皇上,衣服。”郑云凡抱拳向沈扈回禀道。
“递进来。”沈扈低声传音。
郑云凡俯头,掀开帷帘一角,将云纹缎裳从底下塞进了车厢里。
苏婥伸手去抽那件衣裳,迅速将两手臂套了进去,绑好丝带,背过沈扈目光,抖落好衣领。
“下车。”苏婥穿好,便冷呛了一声。
“随你!”沈扈也回应道。
苏婥冷他一眼,立马夺过匕首,掀开帷帘一跃跳下马车,注意到郑云凡看她时,阴阳怪气、古里古怪的表情,苏婥好似看懂了什么,立刻转移目光,往前走。
“皇上!”
“跟着她,一路保护。”沈扈低声嘱咐了一句。
“是。”
抱拳擦掌声顿起,郑云凡一路尾随。
神侯府。
苏婥摸着暗树摇曳的踪迹,穿过府外的两座石狮子雕像,两个门卫立刻拦住她。
一个干瘪猴唇的守卫仔细打量苏婥后,一脸嫌恶地说道:“站住,神侯吩咐,不让外人进入,小姐请回!”
“我什么时候成外人了?”苏婥听完,怔了片刻。
旁边上斜眼的门卫凑了上前,浮凸的眼球往银黑的大门内紧瞅了一眼,吓得赶紧催促道:“小姐还是快走吧,别为难小的们!”
“爹当真不肯认我?”苏婥仍旧不甘心,非要问个明白。
“赵卿嫣,杵在这干嘛,赶紧给老子滚,这里不欢迎你……”
银黑大门里,回廊转角处走来一个身穿铜铁铠甲的士兵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满腹恶意不屑,手中立马抽出了尖锐的一把长剑,指向苏婥的脖子。
看装扮,是尉迟南卿的暗军没错。
刀光扑面一闪,从铠甲男人黝黑的眼眸中滑过,苏婥目测他一番,冷笑着迅速抽出匕首,逼向穿铠甲的男人,锋利的刀身死死抵在他粗壮乌黑的脖子上。
“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倒要看看是你身手快,还是我的匕首快!”轻轻一划,匕首在他脖子上短暂停留,迅速抹了一丝长痕,鲜血涔涔地往下渗出来,浸湿了匕首。
苏婥立刻收紧匕首,手帕长扬的瞬间将匕首上的血迹用力一抹擦干净,轻轻在刀柄吹了一口气,光滑锃亮。
“贱人!”
铜铁铠甲上沾染了一道深长的血流,铠甲男人怒气勃发,捂住了流血不住地脖子,一把长剑冲了过去。
苏婥见状,迅速躲离,铠甲男人扑了空,瞬间倒在了地上,疼得呜呼哀哉,这招尉迟南卿教她的,用来对付暗军,绰绰有余。
血却怎么捂都止不住,一双被血染红的双手突然张了开来,惊恐万状地在地面摸了两下,最后抖了抖身子,一命呜呼。
“不让我进,我让你们下场和他一样!”说罢,眼神狠狠地逼视门外抱成一片,颤颤巍巍的三四个守卫。
回廊暗处偷窥的暗军见苏婥杀气腾腾,赶紧退回了岗位盯梢,目不斜视地一张脸,像什么都没看见过一样,但还是心有余悸。
苏婥当着暗军面,一步步跨过长廊,大厅灯火阑珊,亮堂堂的两排人影幡然在侧。
暗军拔剑拦住她。
“爹……”
苏婥叫了一声,中央坐的正是赵嵩文。
可赵嵩文只冷了一眼,便向暗军使了冷淡的眼色,暗军立刻把长剑逼向苏婥,让她后退。
“你们敢!”苏婥当即拔出身后的剑,与暗军刀剑影相向。
呛呛咻咻地几声响动,苏婥和几个暗军打了起来。
郑云凡躲在屋檐后暗中相助,手中的弹射出的碎石子,哐当几下把暗军手中咄咄逼人的剑打掉,
剑落在地上,暗军的双手被碎石子打得青肿相见。
“哇……“
”啊……”低处,有人疼得大叫一声。
几个暗军叫苦不迭,把手背埋进身后,还是没能避免的被石子砸出了豆大的红印。
他们左观右望,眼拙到根本看不清暗处的一双黑手在哪儿,几人惊恐地往后退缩,郑云凡见他们不敢伤害苏婥了,便立马收住手中正要抛出去的青苔石块。
“爹。”苏婥收剑,暗军排开两旁,被苏婥逼来的步子吓退。
苏婥走了进去,赵嵩文目光却很冷淡,瞟了一眼,便把视线放空,不再盯着苏婥看。
“你还有脸回来?”赵嵩文漠然地冷了她一声。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误会嫣儿,爹爹不会这样不理嫣儿的!”扑过去抱住赵嵩文的手臂,这样温暖柔和的手臂,处处闪耀着幼时慈父的光芒。
赵嵩文一把推开苏婥,苏婥往后退了几步,眸中酸楚地噙着一缕泪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