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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希说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滋味。原来当年在小树林里,欧辰没有丢下她,只是来不了而已。可是当初她怒骂他故意报复的时候,他却半个字都没有否认,为什么?
“我和少爷跳窗出来,还好,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我们急急忙忙的到了小树林,天太黑,怕被大人发现又不敢用灯,于是只好在林子里摸索着到处找,少爷一直都在喊妞妞,嗓子都叫哑了,可是那个叫妞妞的小包子就是不答应。我那时候就在想,要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被我碰见了,非得背着少爷狠狠的揍她一顿不可!”
洛小希的小身板抖了抖。
“林子又黑又大,我们转来转去,慢慢的迷路了。我请少爷发信号搬救兵,但是少爷却坚决不肯,反而生气的给了我一拳头,骂我是个大傻瓜。他说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他为了找一个小女佣而在林子里边迷路,他会受到惩罚不说,那个小女佣,会被卖掉的。”
洛小希的眼里氤氲起了一团雾气。
“我跟少爷继续在林子里边摸索,后来,我们到了一处斜坡,少爷一不留神摔了下去,我赶紧拉他,结果跟他一起滚了下去。斜坡下面全是乱石头,我想起教官说过凡事要以少爷第一的话,抱住少爷翻了一圈,我们俩一起砸到了乱石头上。”
“后来呢?你们怎么样了?”
明明现在欧辰和小五都还活的好好的,但是洛小希的声音里,仍然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当时就晕过去了,后来才知道,我被摔破了脑袋,而少爷,虽然有我垫底,但是掉下去的瞬间却拉了我一把,于是被弹到一边,摔断了腿。”
洛小希掩面而泣。
“小希,小希,你没事吧?”
洛小希接过小五递来的纸巾,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我没事儿,就是太感动了而已。后来呢?你,还有欧辰,你们恢复得好吗?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小五咧嘴,憨憨一笑:“后遗症啊,在我身上最明显了,你没看见,我脑袋被摔傻了吗?”
洛小希立刻打了他一下:“不许妄自菲薄,谁说你傻了?你这叫纯真,是好孩子的表现。欧辰呢?他的腿……”
“欧家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少爷自然是没有什么事儿的,不然他现在的身手也没有那么好了。不过,少爷的脾气还真是执拗,当初我们俩都受了重伤,动也不能动,他宁愿拖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也不给大人发信号,后来还是我被疼醒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拉响了信号弹。后来我听医生说,叫他这么折腾,要是再晚了半小时,我就彻底傻了,他的腿也彻底废了。”
“幸好没事儿,幸好……”洛小希喃喃的。
小五侧脸看了一眼她失神的样子,认真的问:“其实,你也很关心少爷的,对不对?”
被抓包,洛小希脸上一红,眼一横:“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关心他的?”
小五果断的闭嘴。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又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那次受伤,我和少爷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等回到欧家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老爷变得又冷又狠,夫人因为精神错乱被送去了疗养院,少爷喜欢的那个小包子也不见了,据说是因为她的妈妈害的夫人生病,怕承担罪责,带着她逃了。
少爷去疗养院看过夫人一次,回来之后性情大变,说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佣,手刃仇人。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站在小树林边发狠的样子。从此以后,少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发狠学习,发狠练功,但是,他再也没有笑过,再也没有去过那片树林。”
洛小希的心里,像是有一把尖刀在狠狠的翻搅着。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更没有输赢。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爱情,要是闯进了第三个人,最后,可能大家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就像是夫人和自己的母亲。若是处理不好,还会影响到下一代的幸福,就像是欧辰和自己。
现在,听完了小五的叙述,洛小希对欧辰心中对自己母女的恨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理解。但是,想到自己卧病在床十多年,生不如死的母亲,她的心又狠狠的疼起来,并且为母亲鸣不平。就算是当年母亲做了不道德的事情,但是,她也受到了足够的惩罚,欧辰为什么还要纠着不放?甚至是连带着把自己也恨上了?
“小希、小希……”
“嗯?”
“你发什么呆呢,叫了半天也不理我!”
“怎么啦?”
“已经到了,快下车吧!”
洛小希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有些迷迷糊糊的下车,茫然的跟随着小五往前走了几步,等她停下来抬头一看,不觉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眼前是一幢新建成的漂亮别墅,童话城堡的模样,房前有鲜花,屋后有绿树,白色的栅栏,绿茵茵的草地,鹅卵石的弯曲小路……再远处,有蓝蓝的大海,隐隐约约有腥咸的海风吹来。
很美,很温馨,是她心目中喜欢的模样。但是,为什么这么熟悉?
洛小希紧走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城堡别墅的样子,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大颗大颗的泪花儿从她的两只大眼睛里滚落。
这、这不是她设计的吗?!
当初,那份设计稿费了她好多的心血,可是后来有一次去建筑学院听课的途中却丢了,她在走过的地方,反反复复地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为此还伤心了好几天呢!
想不到,一张设计稿,竟然变成了一幢别墅,并且比她设计的样子更美!
洛小希忽然朝着别墅飞跑起来,小五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到了别墅门口,洛小希拿出兜里的金钥匙,但是她的手却颤抖的厉害,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把钥匙打开,只好回头难为情的求救:“小五——”
小五快步走过来,替她开了门。
洛小希望着打开的白色拱形木门,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胆怯起来,刚刚踏出去的一只脚,犹犹豫豫的缩回来。
“小五,要不,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小五摇摇头,一脸的郑重:“不,这是属于你和少爷的家,除了你们俩,谁也不能进去!”
家,多温馨的字眼!
曾经,家是她最渴望的东西,但是自从知道了自己跟欧辰之间的恩怨之后,她便再也不敢想了。
欧辰亲手毁了她,然后又送给她一个家,这算什么?
不,这不是家,这只是一座房子而已!
她连家人都没有了,又哪儿来的家呢?
想到植物人的母亲,洛小希的心里也升腾起一股怨恨。人人都说是当年母亲做了小三逃了,可是她一个女佣斗得过高高在上的欧夫人吗?联想欧夫人当初看到自己时候的样子,洛小希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母亲变成植物人,是不是当年被欧夫人给害的?
还有她的孩子。
孩子!
回想起自己偷听到的欧辰母子的谈话,洛小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刚才小五讲的那些故事,看到房子时候的惊喜,所有的感动,在这一瞬间,通通都消失殆尽。
对了,当初欧辰说,他准备了一间很漂亮的婴儿房。既然连孩子都可以拿来作为报复的工具,他还建婴儿房干什么?让她睹物思人吗?
孩子已经不在了,再置身于婴儿房,无异于在她的心上,再一刀一刀的,凌迟一次。
欧辰,你的报复,果然狠厉!
洛小希忽然飞快的转身逃跑了,就像是后边有洪水猛兽似的。
“哎——小希!小希!”
小五追上去,有些不明所以。
洛小希停下来,把手里的钥匙丢给小五,声音冷得出奇:“麻烦你把它还给欧辰。”
“小希,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小五,对不起,我现在情绪不太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
“那……小希,来一趟不容易,你还是进去看看吧!这幢小别墅,是少爷亲自督建的,任何的大小事情,都没有假以人手,好多细节的地方,都是他亲自设计……”
“不要说了!小五,我求你不要说了!”
“可是……小希,少爷嘱咐我,一定要让你进去看看,那里头有一间非常漂亮的婴儿房……”
“闭嘴!”
婴儿房!
婴儿房!!
洛小希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回去告诉欧辰,他赢了!他的报复让我痛不欲生,满意了吧?”
“不,小希,你是不是对少爷有什么误会?他没有想要报复,他真的只是想要送你一幢这么漂亮的房子而已,你看,栅栏边的那块白板,旁边还放着彩绘的颜料,他说,让你给小屋取一个名字……”
“滚!我不要再听了,滚开!”
洛小希哭叫着,疯狂的跑掉了。
小五急得不得了,追上去拉住她,小心翼翼的劝道:“对不起,小希,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说了。不看就不看了,我马上送你回去,好不好?”
洛小希甩开他:“我自己走!”
这里隔着市区好几十里路呢,怎么走?何况又靠近海,万一……
小五不敢多想,硬把洛小希捉上了车,绑上安全带,反锁车门,一路将车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