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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开口问,洛老头忽然两只拳头一晃,伸到洛小希面前,摊开来,邀功似的,“乖孙女,你先看看这个,满意不?”
洛小希一看,老头的手心里躺着的,正是帝王绿刻成的平安玉。可是……
“怎么有三个呢?”
“两块是给孩子们的,还有一块是给你的。”
“还有我的?”
洛小希喜出望外,拿过来仔细一看,孩子们的平安玉是以他们的属相来刻成的生肖玉,一只马一只羊,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至于她的那一只,则是一个平安玉扣,看似简单,但是玉扣上的图案相当复杂,咋一看像是唯美灵动的朵朵祥云,仔细辨别又会发现,这些祥云,居然前后左右,都能组成平安二字。
这图案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洛小希摩挲着玉扣,使劲儿想,可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在她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划过的时候,偏偏洛老头凑过来,笑嘻嘻的问:“喜欢不?你师傅的手艺,是不是比那些玉匠高多少倍啊!”
被他这么一咋呼,洛小希对这玉石上的图案,是彻底找不到头绪了,索性也丢开了不再去想,回头问洛玉山:“你这一个月,都在弄这个?”
且不说那两个生肖玉,单是这个玉扣,就得花上大半个月的时间吧?
洛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嘿嘿,差不多吧!”
事实上,雕琢玉石是一件相当精细又费神的活儿,单是那两件生肖玉,就要忙上大半个月,而这个玉扣,就算是工艺娴熟的老玉匠,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拿不下来的。洛老头之所以能够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边把它们都完成,除了白天天天忙碌之外,晚上更是天天熬夜。这一个多月,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差点连眼睛都给弄坏了。
洛小希并不懂得玉石的雕刻过程,就这么被洛老头瞒过去了,但她也知道,洛老头付出了相当多的精力,不容易。
想到自己的任务,洛小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忍心骗这个善良的老人家,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遭受危险,如何两全?
洛老头看她沉默不语,有些怯怯的,“你不高兴了?要是不喜欢,我重新给你雕一个。”
洛小希摇摇头,“雕刻玉石,迟早都没有关系的,以后,别让自己这么累。这个月你忙着雕刻玉器,追查凶手的事情给耽误了吧?”
谈到这件事情,洛老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有些沮丧地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跟那个家庭医生脱不了干系,至于他背后藏着什么人,倒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能够如此轻易算计你的,必定是你的亲近之人。要不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谁跟你有较大的经济利益冲突,收买你身边的佣人或者是那个家庭医生?”
洛老头烦乱的甩甩头,“哎呀,不去想了,咱爷俩好不容易见面,走,爷爷带你好好的逛逛这座玉山,以后啊,它就是你的了!”
洛小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你还真打算送我?”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要。要是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笑你老年痴呆呢!”
“呵呵,放心,这座玉山是我最近才勘察出来的,还没有人知道呢,我悄悄的把它送给你,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就是觉得你这小丫头长得讨喜呗,我的女儿啊,指不定比你还漂亮。”
“你有女儿?”
“唉,一言难尽,以后我再慢慢地告诉你。”
看洛老头的样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所以他才不愿意提及。洛小希也没有多问,而是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一份大礼,该怎么感谢你好呢?要不,我陪你一起回老家,帮你把凶手揪出来?”
“真的?”洛老头喜出望外,“乖孙女,你可不能糊弄爷爷,吐出来的口水,绝不能够舔回去!”
“你恶心不恶心呢?”
洛小希翻着白眼,心下有了主意。刚才她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但是看洛老头认真的样子,立刻找到了解决难题的办法。如果自己能够帮洛老头揪出害他的幕后凶手,然后让他用藏宝图做谢礼,这样岂不是既可以完成任务又不用欺骗他了吗?
可是,藏宝图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愿意给?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连玉石矿山他都愿意给,到时候,大不了摆明情况直接跟他讨要,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下定决心后,洛小希看向洛老头:“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凶手揪出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这玉石矿山你先收着,要是我帮你把凶手找出来了,我希望能够跟你换另外一件东西。还有,要是以后我不得已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我。”
洛老头满口答应:“好说好说!”
事情谈完之后,两人围着矿山转悠了半天,洛老头又现场辅导,给洛小希讲解了不少玉石鉴定方面的知识。要知道,他说的那些东西可不是照本宣科,而是他几十年玩玉的经验之谈,许多都是一般的玉石鉴定师不知道的独门绝技。
洛小希听得认真,记得仔细,只觉得受益匪浅,而且,自己跟玉石的那种天然的亲近感,更加强烈。或许真如洛老头所说,自己跟玉,有缘。
看完玉石矿山之后,两人累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洛小希看着洛老头,由衷的赞叹道:“爷爷,你真厉害,难怪会成为玉石大王呢!”
洛老头得了赞,第一次没有嘚瑟,反而一脸有些失落的样子,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傻丫头,爷爷我也不是神仙,年轻的时候,也栽过大跟头的。现在,爷爷把积累了一辈子的经验都交给你,希望你,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记住一点,赌石要量力而行,切不可因为逞一时之气,拼尽家财,祸害亲人。”
洛小希郑重的点头。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赌之人,在认识洛玉山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赌石这一领域,就算是以后学成出师,她也会坚持自己一贯的人生信条:不打无准备的仗。
“爷爷,你年轻的时候……可以讲讲吗?”
洛老头眯缝着双眼,望着远方的丛林,一脸的缅怀,还有惭愧和懊悔,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慢慢地开口讲述: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玩玉石,好赌石,那时候开了一家不大的玉器店,热衷于玉石收藏,一直想要收集齐祖母绿,帝王绿,千年血玉。这几样都是玉中珍品,可遇而不可求,偶尔有玉器行拍卖,也是天价。我没有那个经济能力,便把希望寄托在赌石上,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好运气,可以靠赌石博得一块稀世珍玉。”
“我那时候鉴定玉石的眼光远远不如现在,时常会看走眼,因此几年下来,一块稀世珍玉没找到,反而把自己的玉器店也赔了进去。老婆苦口婆心的劝我收手,但是我根本就听不进去,反而更加疯狂,终于在又一次看走眼之后,不仅赔得倾家荡产,而且还欠下了大笔的高利贷。”
“回家后,我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婆,但是我的心里很清楚,哪怕是卖儿卖女,我也偿还不清这笔高利贷,而且,他们的手段我知道,相当残忍。搞不好,我的老婆、女儿都会跟我一起受罪,甚至是受到非人的凌辱。于是,我找了个借口把他们赶出家门,又偷偷拜托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连夜把他们母女俩送的远远的。”
“一个月的期限到了,高利贷上门讨债,我无力偿还,将自己收藏的所有玉石都做了抵押,还是不够。面对他们的围追堵截,我只有想办法拼命的东躲西藏。那段时间的逃亡生活,就是在现在想来,也让人觉得后怕……”
洛老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向来矍铄的眼眸里,竟然闪现出了隐隐的泪光。洛小希小时候也是在孤儿院吃过苦头的,虽然不能够想象洛老头被追债的逃亡生活,但是对于他一夜之间妻离子散的痛苦还是很理解的。
于是,洛小希静静的给洛老头递过去一张纸巾,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着,像是在抚慰一个孩子。
从背影看过去,这一幕多少有些滑稽,但是,沉浸在难过情绪里的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洛小希,她本身就没有多少跟长辈相处的经验,唯一的诱哄劝慰技能,便是来自于带孩子的时候。所以,一见到洛老头难过,她本能的就把用在乐乐身上的那一招,用在洛老头儿身上了。
等了一小会儿,洛老头激动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那时候被高利贷追得如丧家之犬,今天却成为一代玉石大王,这中间肯定有相当多的不容易吧?洛小希虽然不想再提起洛老头当年的伤心事,可是又忍不住好奇,最后还是脱口问道:“然后呢?”
“唉——”
洛老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夫人。她帮我还清了剩下的债务,将我带回了他们家的玉石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