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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岫刻意向后挪了挪身子,试图不让沈予的薄唇贴到自己耳后:“我有手有脚,你……放我下来!”
“来”字刚出口,只见沈予已一把将出岫拦腰抱起,不顾她的低呼走到屏风之后。他先将出岫轻放在桌案上坐好,然后又以双手将她牢牢圈住,这才笑道:“茶壶和杯子就在你身后,既然不让我喂,那你自己喝罢。”
出岫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奈何如今她被禁锢在桌案上,下都下不来。她只好侧身去摸索茶壶,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顾是冷是热,仰头一饮而尽。其间由于屋内太黑,倒茶的时候摸不着准头,还将茶水洒了一桌子,连她自己的寝衣都未能幸免,被溅湿了一片。
整整喝了一杯冷茶,出岫才觉得稍稍缓解了那燥渴之意,于是慌忙再道:“我喝完了,你快让我下来!”
“我也渴了。”沈予用鼻骨蹭着她的脸颊,喑哑着声音蛊惑地说道。
出岫无法,只得再次摸索起茶壶,用她方才喝过水的杯子,给沈予也倒了一杯茶。这一次她准头不错,没洒出来太多。
沈予理所应当地紧了紧双臂,厚着脸皮低声笑道:“我挪不开手,你喂我。
喂?他还真敢说出来!出岫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低声斥道:“恬不知……”
剩下一个“耻”字还未出口,出岫的樱唇已被沈予的唇舌所占据,攻城略地毫不客气。如此不过片刻功夫,出岫已被吻得七荤八素、六神无主,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她手中还握着那杯茶水,不期然地被这一吻所惊,手抖之下杯子一斜,冷茶已沿着杯壁倾洒出来,却一直挣扎抵抗。
沈予见出岫不为所动,失落之余也知道自己勉强了。他一直知道出岫的性子,虽然是出身青楼,又历经过赫连齐、云辞两个男人,可她骨子里其实传统至极,在男女之事上也做不出什么大胆放浪的举动。
而他偏偏就爱惨了她这个性子,倘若她和别的青楼女子一样热烈奔放,当年他也不会钟情至此,对她念念不忘乃至弥足深陷。
如今被拒,也算是他自讨苦吃罢。沈予暗自喟叹,只好送了手。
屋内静默得越发诡异,甚至是令人心慌。出岫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坠痛,是她来了葵水。
出岫自行起来处理好,也不理沈予,她再也无法抵挡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倦意,就这般缓缓阖目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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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屋内依旧一片漆黑,可独属于那个男人熟悉的气味又再次回归。出岫感到自己腰上搁着一只手掌,而那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传递到了她的小腹之上,替她暖着那微微坠痛的地方。
也不知是睡着的作用,还是沈予掌心的作用,出岫觉得小腹不痛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微微侧了侧身,便听到耳畔响起他的声音:“醒了?”
出岫逃无可逃,也没法再装睡,只能“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沈予没有回答,只用手掌抚了抚她的小腹:“舒服吗?”
“嗯。”想到他如此贴心,她也是一阵暖意。
“怎么只会‘嗯’?”沈予的声音有些慵懒,又有些不满。
出岫支吾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勉强挤出两个字:“睡罢。”
“不赶我走了?”沈予将头埋在她顺滑如缎的青丝之中,就连呼吸都散发着满足的意味:“若能一辈子这样搂着你,我也认了。”他恋恋不舍地叹道:“天亮之前我得回去,否则想容会闹……而且,我还要去上早朝。”
原本是刻意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可事实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得不提。方才出岫暂时忘却了云想容其人,此刻想起来,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心酸内疚。她自问与沈予如今的关系已算是难分难解,那又该如何面对云想容?
事到如今,若是沈予对云想容提出和离,无异于在她遍体鳞伤的躯体上再插入致命的一刀。显然,沈予也清楚知道这一点,因而才会如此无力,也如此无奈。
见出岫一直没有接话,他有些紧张,生怕她会反悔将自己推出去,于是连忙表明心迹:“晗初,我定会安排好想容母女,给她们一个交代。”
出岫依旧不答,一径沉默着。
“晗初!”沈予急得支起身子,倾身吻上她的额头、眉眼、耳垂,想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深情:“相信我一次,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休想再逃开。”
“我相信。”出岫吸了吸鼻子,终于低声回话:“答应过你的事,我都记得。但我想先回烟岚城……留在这里,我只会让你分心,也让想容伤心。”
“不行!我不许你走!”听闻此言,沈予更为着急不舍,开始胡乱在她脸颊上亲吻起来:“我这么久才见你一次,还没看够,你不能走!”
“你理智一点。”出岫轻轻推了推他,别过脸阻止他的吻继续下落:“我留在京州没有益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承儿今年就会成婚,无论你是不是云氏的姑爷,都免不得要回去参加婚宴,届时咱们就能见着了。”
“让我回去罢。”说到此处,出岫语中也带有一丝不舍:“一时分别也没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沈予适时接出下一句,万分留恋地再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云府,我也愧对想容……那我们就各自处理好手头的人事,但愿三年约满后,再也不用再分开。”
有些深情,再说下去便会难以启齿。面对出岫,沈予说不出什么山盟海誓,从前的甜言蜜语都说给了不相干的人……
他煎熬半晌,估摸着天色将明,也只得强迫自己起身更衣,趁着夜色的尾巴默然离去。
而至始至终,出岫一直躺在榻上背对着沈予,不曾说话也不曾看他。出岫唯恐再看一眼,哪怕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便会让她离开的决心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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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出岫启程返回房州。临走前只有云羡夫妻相送,而沈予自那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出岫刻意不去打听威远侯府的动静,也没有特意告诉沈予她离京的确切日子。
来时带了几十车彩礼和数百护院,走时却只剩下四五辆马车,因此出岫一行人的脚程也快了许多,只用时一个月便抵达烟岚城。
一路之上,她利用了一切空暇时间来筹划云承的婚事,也大致有了成形的想法。如何操办?什么规模?宴请哪些宾客?也算做到心中有数。
返回云府之后,出岫顾不上歇息,径直去了荣锦堂拜见太夫人,欲将她在京州所发生的一切做个详细禀报。其实以云氏的情报网而言,此刻太夫人必定已经知晓了全部事情,可出岫还是按照礼数,想亲自再说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出岫来到荣锦堂之后,还没开口相告,太夫人已率先评判道:“用南熙漕运换回整个北宣的族人和生意,这笔账划得来,不错。”
出岫闻言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太夫人从不低头,也从不退让,势必要将云氏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并非出岫自己这么认为,就连云羡当初也有所顾虑,担心太夫人不会同意交出南熙漕运的生意。
毕竟这事从表面上看,是云氏对天授帝的一种妥协,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云氏节节败退,将南熙漕运权拱手相让。而太夫人,最是看重这些面子上的名望与荣耀。
因此出岫未曾想到,太夫人对于这件事不仅没有斥责她,反而还称赞了一番:“母亲,您不怪我丢了漕运的生意?”
太夫人端庄地靠在椅背上,缓缓笑道:“为何要怪你?若是我亲自出马,必要不废一兵一卒达成目的,哪怕不惜惹恼天授帝,也要保住云氏的产业……不过你不同,终究是手段太浅,也没那个胆量公然与天授帝对抗,你现下能有这般成就,已算很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