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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一轮红日撕破了天地之间的黑暗,跃过了东边的海平线,缓缓的升起来了,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之上。
襄阳城。
这座古城,经历的一夜的乱战,这时候已经稍稍的有些恢复了平静,但是大街小巷之中还是有些暴徒在趁机烧杀抢掠。
城中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高门大户的世家豪族,都召集了家族了所有的青壮,坚守在了府邸的四周,生怕有兵马会冲进来。
牧景已经站在了州牧府之中。
整个府邸都很乱,地面上都是打翻的东西,甚至一些玉石布帛,都落的一地,可想而知,这府中的人,在昨夜的时候,走的是多么的着急。
也因为他来的太急了,州牧府能撤走的人也只有刘表的一些心腹,城中被他留下来的官吏可有不少人,这些人现在都战战兢兢,最怕牧景大开杀戒。
“主公,城门皆拿下!”
陈宫带着几个护卫,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道:“但是城中很乱,有不少暴徒,在这时候趁机捣乱,我们兵力不足,守城,拿下武库,粮库,金库,已经人手不够了,目前无法兼顾城中!”
“荆州事,荆州治!”
牧景想了想,说道:“立刻粘贴公告,荆州牧刘表,身受皇恩,意图谋逆,割地自立,对抗朝廷,乃是逆贼,今我明侯牧景,应朝廷旨意其起兵讨贼,义军入城,对百姓必秋毫不犯,但有趁机捣乱者,格杀勿论,万望城中各族,维持安稳!”
“是!”
陈宫点头,准备起草公告。
“另外你把我的意思暗地里面传给襄阳各族!”
牧景冷冷的道:“一日为限,某见不到一个做太平的襄阳城,屠!”
“城中那些世族门阀,会听我们的吗?”陈宫怀疑。
“听不听无所谓!”
牧景冷厉的声音带着杀气:“刘表已经跑了,我正找不到可以立威的对象,他们这些豪族如此支持刘表,就是我的敌人,如今我没有秋后算账,已经是仁慈,他们有本事就来反抗我,看我牧龙图会不会灭门屠族!”
“原话传给他们?”
“就原话!”
“明白了!”
“另外城中的粮草必须要照应好,襄阳一地,可支持刘表数十万大军的粮草,可见荆州之富裕,既然襄阳已入手,我们就能顺利的放开了对粮道的戒备,这里就是粮仓!”
牧景说道。
“主公放心,我已经亲自去看过了,襄阳的粮仓,目前找到的,就已经可以维持我牧军一年以上的供应,我安排了一营将士镇守!”
“做得好!”
牧景很高兴带上陈宫了,陈宫可谋不可断,在大方向上他不敢让他把持,可在小事情上的谨慎,他是做的最好的,拿下襄阳,有陈宫主政,短时间之内,不会出现问题。
“主公,可以传令他们反击了!”
陈宫建议说道。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陈到和周仓会把握时机的!”牧景抬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而且这襄阳城的消息也堵不住,就算我关闭城门,刘表他们也会传消息出去,荆州军的主力也很快会知道消息,现在就看他们敢不敢赌一把!”
“主公的意思是他们会突袭襄阳?”
“他们距离襄阳,比我们的兵马要进一点,如果分兵一部挡住我军,然后一部突袭,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牧景拳头握紧:“我赌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为什么?”
“因为粮草!”牧景回答:“荆州军在外并没有扎营储粮,粮草供应都是从襄阳城运出去的,现在襄阳城已经被我们攻下来了,他们想要粮草,除非从宜城那些地方运来,可宜城也不近,短时间之内,他们必然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持,没有粮草,就会军心乱,这种情况之下,他们除非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不然,根本不敢回来,只会迅速的逃出襄阳境内,保存实力!”
“如果回来了呢?”陈宫要做好最坏的决定。
“那只能打一场!”
牧景说道:“我兵马不多,可除非他们内外结合,不然在短时间之内,他们根本不可能攻破城墙,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城内,我不需要收复他们,但是不能让他们与我为敌,荆州学术氛围浓烈,士族很多,越是士族,屯粮养兵乃是必不可少的,他们还有一些坞堡可守,要是一起发难,我恐怕就得好像刘表那样,仓皇逃命得了!”
“主公放心,我会稳住他们的!”
陈宫自信的说道:“士族之间勾心斗角并不少,哪能同心协力,要只是一两家冒头,那就杀鸡儆猴,要是有好几家发难,挑最大的打,总能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了!”
“这方面只能看你的了!”
牧景点头。
陈宫领命而去。
很快州牧府就开始全城黏贴公告,这种告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得懂的会暗中唾骂牧景的无耻,看不懂的会半信半疑,当然,也有人会向着牧景。
牧景在世家门阀之中,代名词乃是敌人,但是在很多寒门士子的眼中,这将会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
…………………………
刘表能走,但是襄阳城很多的世家门阀都是走不了的,拖家带口的,基业在此,他们如能放弃。
就算是荆州两大门阀。
蒯家和蔡家,都只是走了在州牧府和军中领职的人,他们更是家大业大,一个家族,不算外围,单单是族人,起码数百以上,加上兵丁小厮下人等等,几千口人都不少。
根本走不了的。
但是如今刘表兵败,襄阳沦为牧贼掌控,已经是事实,就算他们不甘心,这时候也不敢冒头反抗,说句不好听了,襄阳都守不住,他们不认为他们营建的坞堡能挡得住牧军。
城中公告颁布之后,很多人就坐不住了。
在中午的时候,城中数个大族的人就联合在一起商讨起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
庞德公。
庞德公有小尚书之名,乃是荆州庞氏当代掌门家主,士林清流的代表之一。
庞家和牧军,有不共戴天之仇。
庞家大尚书,庞季当初就是因为在樊城的时候,被牧军压迫,自焚而亡,这个仇,是记在了牧军的身上,当初城中清理牧军探子的时候,几乎把景武司在襄阳的部署一网打尽,就是庞德公牵的头。
“谁也想不到,牧龙图之诡谲!”在一个院落之中,庞德公苍老了不少,有些轻轻的感叹:“诈死而引兵出城,亲自夜袭,一夜得其城,算计之深,魄力之大,此人不可敌也!”
荆州军正处于胜势,整个城都在讨论,牧贼之死,就连他,也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才一晚上过去了,就已经新天换旧日,乾坤颠倒。
刘表败的如此迅速。
襄阳城丢的让人措手不及。
就算有心离城,也根本没有时间,大多人都被堵在了城中,被突如其来的乱战给波及。
“德公也太过于看得起如此黄口小儿!”
蔡家来的代表是蔡家的一个老叟,名为蔡宏,和庞德公同辈,乃是蔡帽的叔父,平日以教宗族子弟为谋,有学识,少谋略,看不起寒门子贼寇徒,他冷冷的说道:“牧贼不过只是侥幸而已,凭一时之袭,必不能长久,待刘使君整兵之后,杀一个回马枪,必能破此獠!”
“襄阳城高墙厚,城中雄兵镇压,刘使君也是一个精明的人,牧龙图能破城,非侥幸也!”
有人摇摇头,低声的说道。
“蒯珍,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
蒯珍能代表蒯家前来会面,自然也有点辈分,他并不畏惧蔡宏。
蒯家蔡家,都把宝压在了刘表身上,蒯良蔡帽,同为荆州臣,这时候就是出头鸟,家族之中,平日能说话的人,都趁机逃出去襄阳城了,留下的自然是老弱妇孺。
“我可听说了,当年蒯氏有意结亲牧元中,亲近牧氏,怎么,现在看到牧龙图夺了襄阳,准备投靠此獠不成!”
“蒯氏牧氏,并无结亲,牧元中已死,蒯家和牧龙图,非亲也,投靠说不上,但是也不必要生死为敌!”
“就怕你们想要投靠,人家还看不上,说不定来个秋后算账,蒯子柔乃是刘使君之心腹谋臣,必为他之大敌,他若迁怒之,恐怕你蒯家,快要落的一个门破族灭之境!”
“不仅仅是我蒯家,蔡氏乃是刘使君续弦之妻,蔡大都督为刘使君征战四方,就算他牧龙图要算账,他第一个找的肯定不是我们蒯家,而是你们蔡家!”
“……”
蒯家蔡家,同为荆州豪族,本身就有矛盾,特别是他们一同扶持刘表入襄阳,谁能得刘表偏心,必能成为荆州第一门阀,暗地里面都在较量。
“好了,现在我们说这个,已经没用了!”
庞德公摆摆手,道:“如何应对牧贼,方为上道,牧贼可不是一般人,此獠心狠手辣,抄家灭户,并非儿戏,稍有不慎,吾等就得落一个族灭人亡的下场!”
对于他们这些人,家族比朝廷都重要,天大地大,不如家族的发展最大。
“他不敢吧?”
有人怀疑的开口。
“别人也许不敢,但是他!”庞德公苦笑的道:“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号四世三公,天下第一世家的袁氏,就是在雒阳,被他的父亲牧元中屠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虽阴狠诡谲,但也年少气盛,要是不顾一切的动手,我们谁家的府兵能拦得住!”
“那现在如何是好?”
众人都有些慌了,事关抄家灭族之祸,不得不慎重。
“迎回刘使君,乃是未来之策,当前之谋,乃是自保!”庞德公拱手说道:“诸位,此时此刻,不宜为出头之鸟,既然牧军传出消息,要一座太平的襄阳城,这么说,牧龙图并不准备对我们动手,所以我们要忍让片刻,协其安城!”
“唯有如此了!”
“奈何从贼!”
众人皆为饱读诗书,视牧景为贼寇,不愿意从之,却受家族所负担,必须如此做,因此显得有些无奈和不甘心。
待众人散去之后。
庞德公本来绷紧的脸色才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了,但是也松了一口气。
“多谢德公之助!”
陈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拱手行礼。
“庞家不会从贼,老夫也不是在帮你!”庞德公冷声的道。
庞家的人并不是贪生怕死,但是襄阳数十万百姓,终究让饱读诗书的大贤庞德公放不下,以此为挟,他还是屈服了,但是他能做了,只有这个地步。
“无所谓!”
陈宫微微一笑,坦然的说道:“我们要的,只是一座太平的襄阳城,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去管理城中那些芝麻稻谷的事情,也不希望因为襄阳而耗费兵力,当然,如果实在无奈,我们也不是不能出兵了,只是这代价,就需要襄阳城的百姓承受了,我是真心不想襄阳落到一个不封刀的下场!”
屠城有一个说法,不杀尽,不封刀。
“牧氏如此狠辣,不怕有一天得报应吗?”庞德公阴沉的道。
“我们主公当年就是缺了这一份狠,所以……”陈宫轻声的道:“先主才会死!”
庞德公闻言,无言以对。
“打扰了!”
陈宫对于这个大儒,还是很尊敬了:“主公说了,荆州事,荆州治,只要城中不乱,他是不会插手的,也不会杀一人!”
“希望他说得出,做得到!”
庞德公冷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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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的事情,一日之内,已经传遍方圆百里。
文聘,黄祖和邓龙先后得了消息。
“怎么会这样?”
文聘如雷轰顶,他赤红眼睛,看着黄祖:“你不是说牧龙图已死吗?”
“我不知道!”
黄祖脸色苍白:“我是亲眼看到他手上,亲眼看到灵堂,看着黄忠宁死不屈,抬棺葬河,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是算计,襄阳之失,某之错也,某该死也!”
“将军,距离我们二十里不足的牧军答应突然动了,他们的主力正在向着我们左翼突进!”
一个斥候冲进来禀报。
“将军,必然是他们知道了襄阳的消息,开始反扑了!”
张虎拱手说道。
“来的正好!”
文聘冷喝:“我倒是看看这群残兵败将,如何与我一拼!”
之前打的太顺了,他自信慢慢。
“将军,襄阳一失,粮草已尽,若是此时一战!”张虎担心,幽幽的说道:“即使打赢了,也熬不住几日时间,必然军心乱,将卒去,还请三思啊!”
“不能战!”
黄祖也叫出来了:“襄阳既已失,后路必断,若是前后围堵,吾等必死也!”
他补充了一句:“如今使君已败,吾等若是损兵折将,如何能助使君卷土从来!”
这句话打动了文聘。
“传我军令,全军撤兵!”
文聘咬着牙,一字一言的说道。
他在撤。
邓龙也在撤。
而且邓龙比他跑得快,在襄阳沦陷的消息一传过来,他都没有等到河对岸的牧军有任何的反应,立刻就跑了。
两路兵马,绕过襄阳,从南北两路,向东而撤。
他们的目标是绿林山。
因为刘表从东门逃出来之后,就手收缴了残兵,兵退绿林山脉,遥遥而对襄阳城。
三天之后,牧军主力入城。
襄阳一战,落下帷幕。
牧军大获全胜。
荆州军全面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