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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你如此着急?”他问道。
“父王,儿臣今日在江宁街头抓捕一个滋事的男子,因为财物被偷所以与小贼大打出手,此人衣着华贵,身材形容文弱,倒是很像父王说的萧驸马,而且这个人腰间别着一柄玉箫。”说着将从苑苑身上拿走的玉箫呈了过去。
金陵王细细的看着玉箫,翡翠的材料极为珍贵,是缅甸来而来,做工极其的精致,雕花没有丝毫的破坏纹路,上面还雕着两片交叠的叶子,叶脉都是清晰非常,这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年纪多大?”金陵王问道。
“不大,与我相仿,因为身量不高,面皮白净,倒是看上去很年轻!”
这点倒是和萧钦很相似,萧驸马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而且气质阴柔,画像上也能看得出是个长相略微女气的男子。
“他一个人?还在街头大打出手?”金陵王疑惑的问道,“可萧驸马并不会武艺!”
“会不会消息有误,毕竟钦差选择微服私访,一定会隐瞒一些消息!”世子进言道。
金陵王不敢武断的下结论,说道:“你先将人稳住,不要亏待他,等本王召见林先生后前往一看便知!”
“儿臣遵命!”
……
苑苑被丢进大牢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倒是还算可以,虽然地上放着的碗里只有半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可只关了她一个人,就是牢内终日不见阳光,阴冷潮湿,她穿的衣衫单薄,倒是有些冷了。
不过苑苑可没打算忍着,她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银子,掂了掂后狡黠一笑,示意看守的狱卒过来,“狱卒大哥!过来一下!”
“你有什么事?!”那人态度蛮横的问道。
“这牢里阴冷潮湿,不见天日,我想要厚实的衣裳,还有热饭菜!”
“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呢!”狱卒瞪着眼睛吼道。
苑苑手里的银子一晃,小声商量道:“通融通融嘛,衣裳好歹也得有!少不了大哥你的好处!”
那狱卒见了银子,马上换了态度,接过来,小声说道:“你不许声张,我来想想办法!”说着将银子拿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好苑苑够机灵,在自己的玉箫被拿走了之后,她藏了些散碎的银子在裹胸里,才带了进来,好歹这些银子能让她至少在三日之内过得舒坦些。
苑苑看了一眼狱卒,翘着二郎腿躺在了铺的几层厚的干草堆上,招了招手,说道:“今天呢,小爷要吃鸭子,办好了,亏待不了你,记住了么!”
“好嘞!”那狱卒屁颠屁颠的走了,自打苑苑给了他一个玉镯子在当铺当了整整五百两银子之后,那狱卒就把苑苑当成财神爷一般供着。
所以苑苑在狱中度过的这三天,不仅是没受罪,而且还十分的快活,有肉吃、有酒喝、有最舒服的干草睡,关在自己旁边的几位‘仁兄’羡慕不已。
“小爷!你那镯子拿偷来的,怎么值那么多钱?我看那牢头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旁边的一位披头散发的大哥问道,他还要再关上五年,与人斗殴将对方双腿打断,时至今日已经在牢里待了七年有余,不赶上大赦是出不去的。
“谁说我是偷得,小爷有的是钱!”苑苑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道。
“有钱有什么用处!在这江宁府你的银子又送不出去,还不得老老实实地待在牢里!”那脏兮兮的人很是得意的说道。
“哦?”苑苑心里画了个魂儿,将装着葡萄的碗拿给旁边的狱友,问道:“你是说,小爷若是有钱贿赂那织造府部院,也是出不去?我家中可是有黄金千两!”
“黄金万两也没用!”那人吃的满嘴都是葡萄汁,含含糊糊的说道:“你是世子抓进来的,除非世子放了你,不然织造府部院也不敢放你,在江宁府,织造府部院手里的千万家财可都是王爷给的,除非他不想干了,跟前面几任一样,都进死囚牢里待着去!”
看来这人知道不少事情,苑苑将吃的继续拿给他,问道:“为何织造府部院要那么怕王爷,难道有什么把柄攥在手里?”
那人一愣,眼睛叽里咕噜的一转,嘻嘻笑着说道:“知道也不告诉你,除非……”他搓弄了一番手指,“除非你意思意思!”
苑苑从怀里拿出最后一锭银子,隔着栅栏扔了过去,他立即像狗一般跑过去捡了起来放在怀里,然后回身悄悄地向苑苑说道:“你是不知道,这江宁府之所以富人这么多,全靠着江宁织造府,贩卖布匹棉纱他们大肆敛财!每年江宁府进宫皇帝一万二千两白银,而他们自己就能得了这个数目的三倍,这可是全都依仗金陵王!”
“怎么可能赚那么多?你别糊弄我了!”苑苑不相信,“把银子还给我!”说着就要隔着栅栏抢回银子。
那囚徒被苑苑一激说道:“你呀还年轻,没长着贪官的脑子,所以不知道,织造府部院手下可不止三万多的纺织工人,御用的贡品都是由江宁城内的纺织工来织造的,至于百里外的丝萝小镇,那里藏着不止一两万的纺织工人,这些工人不在登记的名册里,所以待遇极差,日夜看管,逼着他们纺织赚钱,丝萝生产的纺织用品几乎都是私下卖掉赚钱的,所以他们才有了金山银山!”
原来如此!苑苑心中一下子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来,怪不得丝萝镇上的纺织工厂何其之多,而且把守森严,不许外人轻易地靠近。
原来来这些人就如同依附在纺织工人身上的麻黄,在不断地吸吮着血液来养肥自己,简直是令人所不齿!
囚徒见苑苑似乎是被自己说的真相震慑了,得意的说道:“你呀还是年少无知,那些织造府的部院大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就是有了金陵王的包庇,所以你呀没救啦!”
他说完便只顾着稀罕自己得来的银子,想着用这些银子能买不少的酒菜解解馋,而苑苑则是倚在栅栏上眼眶发酸。
好一个金陵王,居然做出这么些龌龊的事情来,这和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有什么区别,他仗义疏财、广招门客,看似豪迈大气,实则与那些无耻之徒有何区别。
“提审!”外面忽然进来人了,苑苑看去,只见拿了自己好处的牢头向他使眼色,被押解出去的时候,牢头偷偷的告诉苑苑,是世子要提审自己。
算一算今日是第三天,金陵王世子当日在大堂之上说三日后遣返回符阳领罪,想必他们是到了期限,不过这身份是随意编的,只要稍微调查一番,就能发现根本符阳就没有他这个人,如果宋离还不来救自己,恐怕她就要有危险了。
不过苑苑并没有被押往公堂之上,反而是被戴上了一架马车,苑苑全身戒备,难道是识破了她的身份,要将她秘密的处死不成?
挑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马车外面两侧都有护卫,一边四个,架马车的还有一个,动起手来不知对方底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敌过。
不过马车越走越是繁华,不像是将她带到往无人烟之处处死,于是苑苑狠下心,她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个金陵王,既然双方底细都知晓的差不多了,那也该过过招了。
马车停了,苑苑下了马车,王府修建的果然是气势非凡,可一想到这都是用压榨纺织工人的血泪所得,苑苑心中便升腾起一股子怨愤。
“快进去!”那人催促道。
金陵王——和苑苑想象的倒是极其不一样,本以为他是一个面皮白净,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却是贪婪成性的太平王爷,没想到眼前的人却是体格健硕,腰背结实,龙马精神的武夫一般的人物,面皮黝黑,额角还有一处刀伤,怎么看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物。
“还不快跪下!”说话的人是当日在公堂上的幕僚,想必他们是蛇鼠一窝,世子殿下就立在一边,眼睛一直看着苑苑。
“罢了!”那金陵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苑苑不和善的目光说道,“想必这位小兄弟在牢里是受了委屈。”
“那现在王爷可以放了我了吗?”
他放下茶杯,反问道:“为何放了你?你公堂之上隐瞒身份,想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本王还没有查清楚你为何溜进江宁府,你还想走!”
看来他们是查出了自己不是符阳人,可那又如何,就算是自己隐瞒姓名,也并无大罪,于是苑苑说道:“在下的确隐瞒了身份,可那是因为身在异乡,为了自保所致!”
“好!”显然金陵王打算一探究竟,问道:“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说明真正的身份,本王就饶你不死!”
苑苑心中盘算着,自己或许还能再拖上几日,他们调查清楚后,或许宋离就来救自己了,如果到时候宋离还不来,那就只能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有启霖小匕在,想必这金陵王是不敢把自己怎样的,于是苑苑说道:“在下姓叶名央,京城人士!”
苑苑话刚出口,金陵王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家住朱雀大街,清廉巷右五所,叶宅!”
“胡说八道!”话音一落,金陵王怒拍桌案,殿内的侍卫立刻上前将苑苑押着跪在了地上,只见金陵王满脸怒气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放开我!”苑苑挣扎了一下,抬起头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胡说!”
金陵王蹲下,一张讶异,又带着愤怒的脸看着苑苑,他的眼睛很大,有些吓人,苑苑咬着银牙回瞪过去,看着他说道:“你方才说的地址,是前大理寺卿叶安居的府宅,现在叶安居被贬,遣返回老家蜀中,府宅被查封,还何来的叶宅!”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苑苑心中大吃一惊,本以为这个地址够他们查清楚要好几天,他居然知道的一丝不差,甚至还知道父亲已经与家人一同回了蜀中,难道父亲与他们也有关联?
他冷哼了一声,负手低头看着苑苑,嘲讽的说道:“本王还知道,叶安居哪里来的这个年纪的儿子,他只有一子一女,女儿不过碧玉之年,儿子已经在狱中过世,你算是哪颗葱?”
看来他不仅是了解,还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父亲身为大理寺卿是刑部的官员,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日里很少与京外的官员来往,就算是京城内的,也是不深交,更不可能与这个金陵王有交集。
“你还不快从实招来!”幕僚插嘴喝道,实际上金陵王一干人等将苑苑当成了钦差大人的部下,所以开始逼问他的真实来历,从而想得知萧钦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