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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
雨声隔窗落下,沙沙的生音传到内室,仿佛如同有规律的音律。室内的烛光时不时爆出一个灯花,与窗外的雨声遥相呼应。
“小姐,夜深了,睡吧。”
三娘打了一个瞌睡,再醒过来的时候,谢清婉依旧在书案前看着书。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来了看书的兴致。
“三娘,你去歇息吧,我还不困。”初心跟初衷并没有回来,但是她也并不担心她们,若是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以后她身边更会是危机四伏,她们要如何应对?
再说了,她们一直在荣静公主身边,定然也是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的,自然是有一定的本领,至少不会是她现在看到的这些表面上的功夫。
“小姐。”
“三娘,你了解我,即便是躺在床上,我亦睡不着,与其到时候胡思乱想,不如看会书静静心神。”谢清婉放下书浅笑着看向三娘,“你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出面。”
三娘想到今天的事情,明日定然是要有一场硬仗的,“我歇在外间,小姐有什么事情叫我便是。”
谢清婉点头,烛光将她的影子拉的长了数倍。
窗外的沙沙声似乎更激烈了。
朱彝从窗前跳进来的时候,谢清婉看的正入迷。
他放缓了脚步,轻轻走到她的跟前。
烛光突然暗了下来,谢清婉还以为是烛芯短了的缘故,抬头准备去拨弄烛芯的时候,蓦然发现朱彝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这人不都是应该已经出了京城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自己这里?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歇息?书有那么好看?”朱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四目相对,她们相视一笑,之间距离似乎更亲近了,也更加温柔缱绻,似乎内室也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那情意,是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能明了的,只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谢清婉只是无声的看着他,却不回答。
朱彝也不急切,既不催问,也没有上前将书从她手中夺过来,只是这样淡淡的望着她,似乎窗外的沙沙的雨声,还有自己身上的蓑衣跟斗篷,都影响不了他半分。
云淡风轻。
原本是想着她这个时间应该是早都已经睡着了的,也想过这个时候过来,对她来说会不会是一个惊喜,但见她这样平静的望着他,心中是有一丝失落,觉得她是不是不在意他。但是那抹失落很快便消散。
她本就是这样沉稳平静的人,尤其是在清风城外经历那场生死之关之后,更是平静了不少,甚少能有什么事情让她能慌张。
再说了,若是她也像寻常人一样害怕尖叫,那也不是她了,而他也会因为她的大动静,而只能躲起来。
“怎地下着雨还过来了。”良久,她红唇微启,“身上可有淋湿?”
朱彝将斗篷蓑衣卸下来,这才上前握住她的手,“无事。”
但是谢清婉却是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将衣服脱下来给我,外衣已经有些湿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再抬头看了一眼谢清婉,随后将外袍脱了下来,递给了谢清婉。
“三娘,三娘。”她轻声唤道。
三娘来的快,出去的也快,见到朱彝虽然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随后拿过谢清婉的递过来的他的外衣,行礼离去。
“是蓑衣漏水了吧。”她说着低头检查地上的蓑衣。烛光下将她白皙的脸蛋照一般明媚一半昏暗,但是朱彝却是觉得一片明月皎皎。
不知不觉间,他看的有些呆了。他甚至想,如果他们已经成了亲,如果他不去送孟大人回新月王朝,他更不是这天齐的锦王爷,那么他们会不会如同平常的小夫妻一样,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他每天可以抬眼看到她,她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岁月静好。
“蕴之?”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谢清婉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是有些地方漏了,不过宫里还有油纸伞,你走的时候带上一把。”低低的声音,比窗外的雨声还要动听。
“怎么这么晚还未歇息?遇到事情了?”
谢清婉再次听到他这样提问,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她不想说,其实是不想他走在半路上还担忧,但是现在看来,要是不说,他只怕走的时候还要费心去问陈丹她们,而后帮她扫除障碍!他现在那么危险的境地,绝对不能再因为自己把他推得朝危险更近。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觉得我阻碍了别人路了吧,不过你放心,我能应付,实在不行,还有太妃呢。”
谢清婉这样回答。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担心她在宫里吧。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握住她的手,到底夜还是有些凉,她的手有些凉。她还这么小的年纪,却是承担了太多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承担的责任和本不属于她的灾难。她知道她自己的身后有他,有太妃,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只靠着他们前行,这个倔强的小人儿,如何能让他再放的下?
她不喜欢繁琐艳丽的衣服,除了那天孟大人跟平宁公主进宫时,她穿了大红色的宫装,如今,她穿的十分的淡雅。若不是在宫里,只怕她头上也不会有那些装饰。
简单中透着明净。
即便是如此简单,却是依旧十分的出色。
她说有人嫌她挡了道?宫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多女人,她就算不说,他一样会知道。想到这里,他目光变得隐晦。
“清婉,这宫里,若是不能十分强硬,便后患无穷。”
“我知道。”
谢清婉挺直了腰身,修长的脖颈仿佛镌刻了说不出来的坚毅,“我本就不打算退缩,你知道,我很小心眼的。你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垂了眼眸,但是身子却是一动没有动,仿佛这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朱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开口。
“她们说我命格硬,我倒是觉得命格硬也没有暗讽皇帝、诅咒皇帝来的严重呢。”
仿佛是开玩笑一般,谢清婉说出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