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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早晚是一家人
“家里好像还有红花油,我去找找。”景烁弹簧似的跳起来跑进屋里,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小小的红花油。
司立轩不声不响地接过药瓶,倒了些药水在搓热的掌心里,仔细轻柔地给苏语曼的脚踝做起按摩来,一点一点的揉开腿上的淤青,那细腻的手法,温柔的视线,连一旁将苏语曼从小带大的苏青天都自愧不如。
苏语曼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反抗一下,后来发现司立轩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涂药的手法相当的娴熟,渐渐地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司立轩低头认真地给苏语曼擦药,这边苏家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然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人怀疑司立轩对苏语曼的真心,那么现在,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了,好像只有苏语曼一个人仍然蒙蔽在其中而不自知。
有句古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棋局中间的人,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境遇。
景烁打来的热水,最后等到快放凉了,司立轩细致的按摩工作才算结束,那盆水也就成了给司立轩准备用来洗手的。
苏语曼拒绝别人搀扶,坚持单腿蹦去洗手间洗澡,却被司立轩不由分说地抱起来扔进了洗手间,洗澡的时候,司立轩也像门神一样矗在门口哪儿也不去。
苏青天怕他累得慌,贴心地搬了个凳子给他坐,司立轩大马金刀地往那儿一坐,更像门神了。
“我没事,你不用等着了,真的没事。”苏语曼在里面洗澡,不透明的磨砂玻璃门上就倒映着司立轩的影子,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心里总觉得别扭。
门口的影子却连动都不动:“你洗你的,别废话。”
苏语曼拗不过他,只好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十分钟就冲好了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拉开门,又由司立轩抱着去了餐厅。
景烁迟邵阳和苏青天看着司立轩抱着她进来,分别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
苏语曼自己也觉得臊得慌,奈何司大少爷脸皮比城墙还厚,任他人怎么看,照样我行我素。
一家人好不容易坐下来开始吃饭,电视里正好响起春晚主持人拜年的开场白。
“每年都是这一套,就不能来点新鲜的。”迟邵阳腹诽道。
没人搭理他,因为餐厅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电视上。
“你不用回家吗?”苏语曼诧异地看了一眼径自坐下来的司立轩。
“怎么说话呢。”苏青天拿筷子敲了敲杯子,“人家立轩为了你,大老远跑过来,你这话是赶人家走呢?”
“老头,你怎么老对外人这么宽容啊。”苏语曼不满地嗔怪道,听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不高兴。“过年都是一家子在一块儿过的。”
“我们家初一才吃团圆饭,三十儿没人管。”司立轩没有表情地解释道,“我妈他们知道我来找你。”
言外之意就是,我妈都同意了,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人多好啊,人多热闹。”苏青天倒是挺高兴,还特地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酒,给每个人都倒满一杯,“咱一家人也吃个团圆饭。”
“谁跟他一家人……”苏语曼小声地嘀咕道。
苏青天没听清她说什么,滋滋儿地抿了口酒,享受地眯起眼睛叹了口气:“好酒就是好酒啊,来来来吃菜,立轩不要客气,把这儿当自家就成,语曼,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给立轩加点菜,人家刚才怎么对你的!”
苏语曼在苏青天的催促下才极不情愿地夹了块肉骨头放到司立轩碟子里。
“说说吧。”三杯酒下肚,苏青天话唠的本质就开始凸显出来,“今年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遇上点意外,不是下雨吗,下山的时候耽误了时间没赶上车,自己走到车站的,不小心踩水坑里了,就这样。”苏语曼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
“唉。”苏青天听了只是叹了口气,一声叹息里,却包含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也没给我们打个电话,好去接你啊。”景烁说。
苏语曼低着头,眼眸里的光亮暗了一瞬,抬起头时又晴朗如常,笑笑说:“手机正好也停电了,没多远,就是多走几步路的功夫,也怪我自己太笨了,好好的路不走却偏要踩水坑。”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提这些了。”苏青天挥挥手打断道,举起酒杯来,“语曼,你也喝一个,就当是敬你妈的在天之灵,我们今天啊,一起好好聚一聚。”
一桌人共同举杯,苏语曼带头兴致盎然地喊了一声除夕快乐,一扫白天扫墓时的阴霾,几杯白酒下肚,脚下不自觉轻飘飘起来。
除了回来的时候有些落魄狼狈,脚踝摔肿了之外,苏语曼看上去再没有半点不同之处。
可是只有当她低下头,或者不用面对师傅他们的时候,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的落寞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苏语曼自己也未必察觉得到,却被她身旁的司立轩看了个一清二楚。
吃完饭例行由景烁洗碗打扫,苏语曼沾了脚踝的光坐在沙发上不用动。
收拾完厨房,迟邵阳嚷嚷着要出去放鞭炮,苏青天懒得动守在电视前看无聊的春晚,苏语曼虽然扭到了脚却也不肯消停,强烈要求迟邵阳带上她。
苏语曼也去,司立轩不可能不跟着她,于是一行四人来到院内,景烁从车库里搬出两大箱炮竹烟火。
“捂好耳朵啦!”迟邵阳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火星靠近炮捻,开始倒计时,“三,二——”
数到一的时候,迟邵阳连忙跳着躲开,嘭地一声巨响,如长蛇般蜿蜒盘曲的鞭炮火光四溅,蒸腾起一片青紫色的烟雾,空气中飘过阵阵呛鼻的硫磺味。
苏语曼却笑得很高兴,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尖叫声。
迟邵阳放完鞭炮还不过瘾,又搬出烟花来放,苏语曼往后躲了躲,看着他和景烁胡闹,脸上的挂满久违的笑意,抬头正好对上司立轩也在看自己的眼睛。
没来由地想起在海边跨年那一次,他穿过人群向自己走来,低沉醉人的声音在耳边低声说道:“新年快乐。”
忽然就很想往身边这个人身上靠近一点,再近一点,以漫天绚丽的烟花做背景,在如此美好的时刻,只想和他做出一点更亲密的动作来。
哪怕只是,抱一抱他。
他和她对视了很久,问道:“开心吗?”
苏语曼还捂着耳朵,鞭炮声轰鸣只能看见他的口型,她放下手喊道:“你说什么?”
“开心了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苏语曼笑了笑:“本来是挺抑郁的,不过现在开心了。”
司立轩望着她傻乎乎的笑眼,忽然产生想亲吻她的冲动。
“师傅一直觉得我对我爸妈应该没什么感情。”看着满天乱飞的烟火,苏语曼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好像也是,别人眼里都觉得我很冷血,其他小孩都喜欢缠着爸爸妈妈,只有我从来没有。”
司立轩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语曼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察觉,亦或者是因为她今天感慨太多,放任了司立轩亲昵的动作。
“小时候师傅问我,你想不想你爸妈啊,我每次都说不想。”苏语曼的唇角忽然弯了弯,笑起来的时候好像烟火都盛开在她脸上,“其实,我很想很想他们。”
仿佛觉得这样说还不够,苏语曼重复着同一句话:“很想很想,只是我从来都不说。我有时候还会恨他们,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干脆把我带走不是更好吗?”
“胡闹。”司立轩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责怪道,眼里却是溢满温柔和宠溺。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苏语曼苦涩地笑笑,“小时候我总觉得我爸不喜欢我,他和我一点都不亲近,师傅却说他们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是在车祸里死的,当时我也在车上,她本来可以不用死,但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最后我没事,她却被一块玻璃扎透了脖子失血过多死了。我爸不亲近我,是因为我长得和我妈太像,他看到我就会想到我妈,会难过,我那时候不懂,因为这事恨了他好久。”
司立轩看着她被夜空中的烟火映得一半明媚一半黑暗的脸颊,心软得不行,逆光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十分清楚,像一颗十分可口的水蜜桃,想品尝一口,却又怕弄疼了她。
“我今天对他说,我不想再恨你了,太累了,我和他握手言和,但他要答应我在下面好好照顾我妈,不然以后每年我都只给我妈,不给他烧零花钱。”此时一朵最大的烟花升上夜空,将天鹅绒般的夜幕照亮如同白昼,苏语曼浅浅的笑意被映得极白,好像会发光一样。
“他会听到的。”司立轩心软得直接影响他的动作,连出手抚摸她的发丝都极其的温柔小心。
“但愿吧。”苏语曼满足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仰着的脖子已经发酸却还舍不得低下来,
司立轩就趁她闭眼的一瞬间,倾身吻了下来,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边蹭了一下。
迟邵阳却恰好回头:“我的火机是不是在你这儿——我靠!大过年的不带你们这样虐狗的啊,考虑一下我这种单身狗的感受好不好!”
司立轩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苏7;150838099433546语曼藏在耳朵后头的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哎,好想我们家小萱萱。”景烁故意添油加醋道。
就在迟邵阳差点暴走的时候,苏青天披着大衣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连打了两个喷嚏才缓过来:“外面这么冷有什么好玩的。”
苏语曼笑嘻嘻地拱了拱手:“新年快乐老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苏青天阿嚏又打了个喷嚏,冻得不行,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犯什么病啊刚才不说,现在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