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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场主管的尸体,高悬在角斗场的场地中央,这是他擅作主张的惩罚,也是国王彰显权力的标志。
托德的居所,从那个狭小而又阴暗的牢房,搬到了舒适而又敞亮的露台上。站在房间里,放眼望去,能看见整个角斗场的全貌。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了在角斗场范围内,自由行动的特权。
第二场角斗结束的一周后,托德在灵魂空间中,花了数百个小时突击学习北地语,已经初有成效。只要不是复杂的修辞和隐晦的俚语,他已经可以流畅的进行对话。
吃着城内上好餐馆送来的餐食,看着场中练习打斗的角斗士们,托德抹了抹手上的油渍,翻身跳下露台,踩着石阶走向收押罪人的地下监狱。
一路上,无论是强壮如牛的猛士,还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看见托德的身影,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低垂着头,侍立在一旁,恭敬的让开道路。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装出一副深沉模样的托德,目不斜视的走向前方。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博伊尔,赤之冠军!”
稍后,整个角斗场中,传来一阵阵高呼声。
“博伊尔,赤之冠军!”
在人们的赞美和崇拜之中,托德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顺着台阶走入了地下一层的监狱区域。
顺着熟悉的方向,穿行过宛如迷宫般的长廊,托德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牢房之前。
牢房中收押着上百名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托德的出现,让牢中的人们纷纷欢呼起来。有人称呼他为族长,有人称呼他为首领,还有人直接叫他主人。
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面孔,托德只能微笑回应,一番搜寻之下,他总算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霜石部落的老战士弗里德,另一个则是霜石部落的老萨满——明妮。
看着两位老者缓缓走到牢门的另一侧,托德用着北地语向躲在一旁的狱卒说道:“打开牢门。”
面对传说中的角斗冠军,狱卒虽然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这一要求:“大人,不是我存心为难,而是这并不符合规定,如果真的打开了牢门。不仅我活不成,里面的这些人都会被处死。”
“族长,他说的没错。”老战士弗里德隔着栅栏,对托德说道:“如果他打开牢门,我们这些人都会以逃跑罪被处死。”
听到有人帮忙解释,狱卒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又说道:“博伊尔大人,您的这些族人,一日三餐没有半分克扣,每天还有人帮他们打来干净的泉水,我们还向那些生病的人,免费提供了药草。”
弗里德耸了耸肩,用着一半认真一半揶揄的语气说道:“这是事实,自从上一周的角斗结束后,这些人的态度,就像洗心革面的圣徒一般,有了令人惊叹般的改变。”
看着讪讪无语的狱卒,托德放弃了责难的打算,转而将视线移向牢中的囚犯:“这里的人,少了许多。”
“唉,捕奴队抓住了我们上千名的族人,路上死去的、下落不明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病死的,现在只剩下这么点人了……”弗里德用拳头捶着牢门,痛心疾首的说道。
托德面色沉痛,突然说道:“那个叫做阿依莎的女子……”
话说了一半,托德故意停顿了片刻。
弗里德接上他的话茬,继续说道:“我听说,她被捕奴队抓住后,送入了王宫之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托德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站在弗里德身边的萨满明妮,突然伸出手,穿过栅栏间的空隙,摸上了托德的额头,柔声说道:“孩子,听我一言。这世间,犹如无底深渊一般绝望,黑暗侵蚀一切,悲苦如影随形……而你,有着一颗金色的心灵,你的身体深处,存在着堪比太阳的光芒和温暖,求求你,改变这个世界,拯救那些迷途的灵魂。”
托德感受着对方手掌上,传来的一股温和的力量,怔怔看向面前的老妇人。
不知为何,托德有一种感觉,明妮早就看破了他的伪装,得知了他的身份。
那么,她为什么不揭穿自己?说的这些话,又有着什么深意呢?
带着满腹的心思,离开囚牢,托德走在路上,眼角无意间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个在第二次角斗中,故意『放水』的平原人。
看着两人希冀的眼神,托德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托德坐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向面前毕恭毕敬的二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浑身肌肉、体型壮实的大汉说道:“卡斯帕。”
瘦瘦高高的青年跟着说道:“尊敬的赤之冠军,您可以叫我阿克曼。”
听到阿克曼这个名字,托德多看了青年两眼,开口问道:“你们来自南方的教区。”
卡斯帕点点头。
阿克曼明显是个话痨:“他来自圣卫城,过去是圣卫骑士团的一名骑士;我则来自月溪平原上一个叫做『千木村』的村庄,曾经是那里的村长。”
托德一脸恍然,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青年了。
三年多前,为了医治『铅中毒事件』的两名工匠,专门充当了一次神棍的托德,跑到千木村,进行了一次『驱魔仪式』。
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村长,名字就是阿克曼。
托德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让卡斯帕和阿克曼二人颇感意外。
“你们二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对于这个问题,卡斯帕仅仅只说了两个字:“战争。”
阿克曼则像打开盖子的话匣子,滔滔不绝。先是说到银环王国的战争,接着说起教区平民的背井离乡,再来描述了『守望峡谷大撤退』的作战经过,最后讲起蛮族军队驱赶俘虏,进入北境。
阿克曼这一张嘴,整整说了半个小时,途中不带喘气,甚至不见停顿。
这中间,大个子卡斯帕暗暗拉了拉阿克曼的衣角,示意他长话短说,但后者完全没有自觉,手舞足蹈的硬是把话说完。
怪就怪在,托德听着这个青年说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都不觉得厌烦。
阿克曼讲出自己经历的时候,完全不是平铺直叙的陈述,也不是枯燥乏味的说教。
他能抓住事件的每一个重点,讲出故事的每一个高潮,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和频繁出现的包袱,抓住每一个听众的心。
托德摇头苦笑,心里寻思道,这样的人,如果放在前世,不是说书大师,也应该是一个相声演员,这张嘴巴也实在是太能说了。相比之下,卡斯帕则要沉默许多,能少讲一个字绝对不会多说。
真不知道,这样性格迥异的二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