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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一排排墓碑被立起来。
几个道士在墓碑前洒下几点酒,摆上刚采来的野花。
一位小孩站立在所有的墓碑前方,许久不语。
小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影子的尽头,则是鹤小仙在左右徘徊。
鹤小仙的目光所及,则是前方临时整理出来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黄龙真人正静坐安神,闭目活络经脉。
他是清醒的,也是困惑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几乎被一个孩子吸尽了真气。
那个孩子真的是被上天所诅咒的?
沉浸在思考中,一个人进了房间。
此人周身散发着一股清新之气。
“少弟普贤?”
“正是,师兄不要分神。听说师兄旧伤未愈,又碰上棘手的事,小弟正巧有空,特来解围。”
“没事,就是救一个孩子。让你费心了。”黄龙真人没有睁眼,他继续调整心脉。”
“师兄,你救的那个孩子,现在能自由行走了,不过有一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
“他的脑子似乎受了创伤。他自己被救前发生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能恢复吗?”
“据我所知,暂时没有。”
“幸好他只有……”
“八岁,我问过话了,他的认知都在,但详细记忆都丢失了。”
“……我想看看他。”
“师兄,你可以起来了。”
黄龙真人一睁开眼,顿时感到一股新的真气补充了进来。
“普贤,你什么时候给我输送真气的?”
“就刚刚你我闲聊的时候。”普贤向黄龙真人点头致意。
黄昏下,少年的身前是一排排立起的墓碑。
黄龙真人走近孩子:“你想起什么了吗?”
少年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记得自己的父母吗?”根据黄龙真人的了解,被杀的村民里没有一个是妖精或异人,所以这个村落并非是少年的家乡。
少年摇头:“忘了。”
“你自己的名字,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好,一问三不知。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似乎在绞尽脑汁回忆。
“我模糊记得,我被一个老人收养,他是村里的人,我不记得他的相貌和称呼……哦,对了。收养我的人很和蔼也很有钱,我替他工作……其他事,我真的不记得了。”
黄龙真人大致明白了,这年头,敢雇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工作的人,不多了,想必这个工作对体能有很高的要求。
他继续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他准备掏出刚从鹤小仙身上搜刮出来的铜钱,正欲赠与少年。
少年抬头看着黄龙真人:“你是天上来的仙人吧!可以教我本事吗?”
“你要学本事?学什么本事。”
“成为一个道士,像你一样强,能独立生存下去的本事。”少年转头看着眼前的墓碑:“我不想这么轻易地变成一块块石头。”
“我不能教你本事。”
“为什么?”
黄龙真人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怎么告诉眼前八岁的孩子:作为一个半人半妖的‘异人’,他是很难被昆仑山收为弟子的。
“你的天赋不够。”黄龙真人只能这样说,他掏出钱来:“你拿着这些钱,买吃的,我再送你一把防身匕首,你朝东走去,山下有个小镇……”
少年指着一排排墓碑,再看着黄龙真人:“施舍不会让我变强的,钱也不会;收养我的人,很有钱,有时也教我们读书、写字,不过大家都难逃一死;祈祷仙人也没有用,你们不会保护我这样的人吧;看起来,我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村民不一定都能接纳我。那怎么办?毕竟要生存下去,也不想苟活,唯有靠自己修炼地更强。”
“你想得太容易了,不是所有人都能依靠修道变强。”
“不过……困难的路不总是留给无路可退的人吗?”
黄龙真人惊讶于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作为拥有十六分之一上古神龙的血统,不那么纯粹的出生,也曾让他在修道的路上吃尽苦头。
男孩口中说的这句话,让黄龙真人回想起当初自己是如何喜欢上修道的。
有一团不灭的火在胸中燃烧。
黄龙真人把铜钱塞回口袋里,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加速了封神界的变革。
“孩子,你跟我回昆仑山。”
元始天尊从沉睡中醒过来,他舒展四肢,在房间来回踱步,窗外,一条瀑布倒影着七色的太阳光。
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美景了,可纵使良辰美景在前,元始天尊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还有很多事要做!想到这里,元始天尊逼自己离开窗边,直奔玉虚宫。
元始天尊的苏醒,让昆仑众仙再聚玉虚宫,这次,加上赶回来的灵宝大(法)师,昆仑十二仙难得聚齐了。
元始天尊嘉奖了作战勇猛的诸位仙人。他特意提到:“黄龙真人,你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我要奖赏你,你要什么奖赏?”
黄龙真人原本打算要些钱来修缮一下自己二仙山的麻姑洞,不过此刻他很乐意改变主意。
“天尊,我想要有收徒弟的权利。”
玉虚宫一片哗然。
在昆仑山开山收徒,可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目前只有十余人有此资格。就算你位列昆仑十二仙,处于阐教正道顶点,也未必有收徒的资格。
要开山收徒,你的修道等级至少要达到甲级紫段,除此之外,还要看你的资历,特别是你的背(景)、家庭出生。
来看看昆仑十二仙各自的家庭背(景)情况:
十二仙中,广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玉鼎真人四人出自阐教名门,家族至少三代修道,都达到乙级以上,三代人历经不懈努力,才实现开山收徒这一目标。
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五位出自寒门,他们依靠自身超强的天赋和领悟力,达到甲级的修道水平,但这还不足以获得。
能否收徒,还需要本人品行兼优,屡获荣耀,行为、德行上称得上道家典范才行。除此之外,本人的家庭背(景)可以弱小甚至是孤儿,但一定要干净,没有污点。只有满足了以上苛刻的条件,才能拥有。
而灵宝大(法)师、慈航道人及黄龙真人三位仙人则因各种原因,无法拥有。
灵宝大(法)师出自阐教名门,早年其父勾结妖道,一家都被削去了;慈航道人作为十二仙中唯一的女性,早年间盛名远播,可惜的是她一度陷入红尘俗事,破了昆仑山的规矩,在表面上被收回了,其下所有徒弟名义上归于元始天尊门下,慈航道人则成为代理师父,虽无其名但有其实;黄龙真人,他的血统里有十六分之一的龙血统,就凭血统不纯这一点,黄龙真人就不能拥有。
是昆仑山一项很重要的门规,黄龙真人想要伸手动这个权威,勇气可嘉但基本没戏。
元始天尊只准备嘉奖黄龙真人一笔钱,钱都已经在后(台)准备好了……
“黄龙真人,你没有这件事并非我所定,而是我们老祖宗定下的门规,我没有权利做任何更改,所以你的这个要求不可能实现,你换一个吧。”
元始天尊斩钉截铁的回答,打消了黄龙真人的美梦,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还没破产,他要以退为进。
“天尊,我之所以请求,是因为我要带一个孩子上山,倘若我无权收徒,就请求元始天尊收他为徒,作为我的奖赏。”
昆仑山刚从一场耻辱性的战斗中恢复,元始天尊有意培养新战斗力,他点头:“你把孩子带上来吧。”
黄龙真人吩咐一声,很快,一个身穿道服,长着紫红色眼睛,满头卷发,五官精致修长,肤色苍白的男孩从殿外走来。
男孩这种面部特征被称之为‘异人脸’,仙人们一看此特征,就已断定男孩是拥有一半凡人血统和一半的妖精血统的“异人”。
‘异人’的出现让仙人们感到不舒服。
男孩惬意地瞧着大殿上的诸位仙人,他在黄龙真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元始天尊的跟前。
“拜见元始天尊大人。”
男孩恭敬地鞠了一躬。
霎时间,一个“想法”从元始天尊脑海中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