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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禄开车回到饭店,向梁晓秀汇报了赵小花他们的情况。他说,梁晓秀给他们安排的青年旅馆,就等于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自动投降,该向他们求饶了。他对梁晓秀的用意心领神会,一再说,梁晓秀那一招儿能把他们彻底制服。
梁晓秀说:“和我玩?玩不死你们!”
“晓秀,他们刚来,还不知道你的厉害,这回你就能让他们尝够苦头了。我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活该!”
梁晓秀说,这段时间宋福禄不要去看他们,就让他们在小旅馆干耗着,耗他们几天再说。这些人不知好歹,居然敢在她家闹事,那就让他们自作自受。以后,宋福禄和他们打交道,她不再理睬他们了。
赵晓霞来法国已经三天了,她还没有在饭店露面,梁振刚忍不住又来找大姐询问,正巧碰到大姐夫和大姐在说赵家的事。梁晓秀把家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弟弟振钢,问弟弟有什么想法。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弟弟不理解,一脸茫然。
“振钢,你的婚事看来得耽误一段时间了。我看这个赵晓霞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还没过门,就敢顶撞我,出言不逊,居然拿出一个小泼妇的架势来。这样的弟媳妇我不认!”
弟弟振钢认为,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是赵家的不对了。他们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他虽然是梁晓秀的亲弟弟,但是他到法国后,当天就开始干活了,一直干到现在,总算快熬出头了。可赵家人刚来就提出种种要求,别说大姐,就是他都不会答应。这段时间他思想转变很大,特别是二姐出嫁后,他已经想明白了大姐的良苦用心:大姐确实是为他们好。
他说,由他出面和赵家人谈谈,如果他们不可救药,他就不和赵晓霞谈恋爱了。他是梁家的长子,他要维护梁家的声誉,绝不允许别人在粱家撒野胡闹。
梁晓秀满意地说:“振钢,你现在成熟了,大姐放心了,”她又夸奖说,“大姐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姐,我不是小孩了,我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这是无理取闹,鸡蛋里挑骨头嘛!撒野也不能撒到我们梁家头上啊!大姐,这件事无非有两个结果:第一,如果他们悔过自新,令大姐满意,我可以和赵晓霞谈下去,甚至成亲,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承认错误,向大姐和大姐夫赔礼道歉;第二,如果他们不可救药,我同意把他们打发走。至于对象的事,我现在也想开了:顺其自然,绝不勉强。”
弟弟的话说得有理有据,梁晓秀和宋福禄都非常满意。他们都估计到了这两种可能性:去或留。
梁晓秀说,他们以后还会从国内招聘厨师,赵小花一家人应该作为一个试点,绝不能迁就。他们如果死不改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打发他们回家。不过,她估计他们不会轻易离开,他们会和他们耗下去;最终他们会乖乖就范。
宋福禄说,他们要制定时间表,不能长期和他们耗下去。他认为有两个星期时间足够了。这期间,他会和他们谈一次。
梁振刚说,既然他们想见他,他可以随时和他们见面,他有办法对付他们。他决不会为了找媳妇而忘了大姐和大姐夫;他会坚持原则,说服教育他们。
梁晓秀说,振钢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由宋福禄定时间。她建议弟弟再过几天和他们见面。
话说赵小花一家人的情况。宋福禄一离开,赵小花那天就彻底傻了。她埋怨丈夫和妹妹不知好歹,瞎胡闹,闹来闹去,闹到了被别人遗弃的地步。那个小旅馆的小房间,就像一个小监牢的房子。他们三个人怎么睡?晓霞是刘大鹏的小姨子,他们三人睡在一个房间肯定不合适。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大鹏说,晓霞睡上铺,他和小花睡下铺的两张床。三人商量的结果也是这样,此外再没别的办法。
他们身无分文,一句法语也不会说,又在异国他乡,寸步难行。这不是陷入了绝境吗?接下来怎么办?这是眼前最要紧的事。三个人不同程度地想到了他们境地。
赵小花想着想着便伤心地哭了。他们为了移居法国,辞了公职,现在即使回国也找不到工作,难道他们要回乡务农?别人都知道她妹妹来法国是要嫁给梁家的大儿子梁振刚的,如果就这样回去,将来妹妹连对象都找不到。别人会怎么想?
她不敢往下想了。
刘大鹏还在和赵小花辩解,说他那样做是为了全家的好,为了全家的利益。他们暂时虽然处于不利地位,但他们还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他们就能获胜。
赵小花说:“恰恰相反:你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
“小花,我们不能在他们面前低头,我们要抗争到底。我是你丈夫,我怎么能逼你呢?要说逼你,那是梁晓秀——你的所谓的好朋友好同学,是她在逼你。”
“你糊涂呀,刘大鹏!你抗争?你拿什么资本和人家抗争?”
“我的资本多着呢。他们不是要娶晓霞吗?我们就拿一把,告诉他们我们要重新考虑这门婚事,我们的条件他们不答应,我们就不让晓霞嫁给梁振刚。此外,他们不是想让我们当厨师吗?那好:我们没有过高的要求,我们要求按当地人的标准开工资。有了工资,我们还怕什么?什么都不怕了!”
赵晓霞听姐夫那么一说,心里又有了底气。她说姐夫说的完全有道理,他们必须硬气,决不能软弱。梁家想娶她当儿媳妇,没那么容易!
赵小花认为,他们过于乐观了,梁晓秀的为人她太了解了:她可不是一个屈服于压力的人。梁晓秀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她怎么可能软下来呢?既然丈夫和妹妹都想和人家叫板,那就让他们试试吧。等到他们碰得头破血流,他们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办了。
午饭简直没法吃,西红柿汤,面包片,几片蔬菜沙拉,那就是午饭的全部内容。赵小花强忍着吃了几口,刘大鹏饿得不行,也硬着头皮吃了几片面包,喝了几口西红柿汤。赵晓霞吃了一点沙拉,两片面包,再也吃不下去了。这是最简单的西餐,他们根本吃不惯。
一连三天,宋福禄没有露面,赵小花一家三口人实在挺不住了,他们决定出去寻找宋福禄。这家青年旅馆的位置在城边,他们要到新中国饭店其实有相当一段距离,大约有10公里的距离。
刘大鹏出主意说,他们早一点出发,带着干粮和里尔市地图,往市中心方向走,总能找到新中国饭店。
赵小花问道:“就算找到了新中国饭店,你还能怎么地?你们看人家现在根本就不理我们了吗?”
“我就大喊大叫,让他们不得安生!总得有说理的地方吧?我们不能吃哑巴亏,更不能向他们低头。”
“我看没用,不信你们就试试吧。”
第四天早晨,刘大鹏、赵晓霞、赵小花三人在吃早餐时,每人偷偷往兜里装了几片面包,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刘大鹏带着地图,凭着感觉往城市方向走,走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到市里。里尔在什么地方呢?他心里有点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