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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步步惊深宫-第81章：强压心底的慌张
说到最后话语禁不住生出一丝哽咽，柏路筝忍着心底泛起的酸楚，以及眼眶涌起的泪意，笑容越发的灿烂，仿佛她正在谈论一件让她十分愉悦的事一般。
宁君尧听在耳中而是胸口一钝，一股无形的愧疚慢慢的在他胸口积压。
“筝儿，我……”
未待他将话说出口，柏路筝便已率先出口打断了他。她甚至侧着头，眉眼弯弯的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来。
“殿下或许不知，雪然妹妹可真是这齐宫里难得的一个女才子。上一年，皇祖母在御花园设宴开菊花诗会的时候，雪然妹妹的一首咏菊便曾震慑全场。殿下要不要听臣妾念念！”
柏路筝虽是询问，却没待宁君尧的答应，便已将沐雪然当年写下的咏菊柔声念了起来。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十月霜。”柏路筝一字一句的念毕，就连宁君尧也被柏路筝那清澈的声音带进那一片诗意里。
只是，对于柏路筝来说。此番再念起当日沐雪然的诗，她才真正的明了其中的意思。
繁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十月霜。
繁华如梦，富贵如霜。梦会散，繁华尽，富贵霜，晴日无。
这种禅意是她当年所不能体会的，如今这禅意却直往她心上钻。其实何止繁华如梦，浮生也如梦，情爱也如梦，一朝执着，一世成殇罢了。
只可惜，这一切她都明白得迟了些，不然，或许她与宁君尧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还好，她终究是看清楚了，也想明白了，这一刻尽管心仍会酸，泪仍会泛，理智却能告诉她从容应之。
可就在她看清楚，想明白了该如何自处的时候，柏路筝却听得宁君尧与她说：
“筝儿，我……错了。现在我才明白，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和你一起，一起走过春华秋实，一起走到四季变幻，直到时间的尽头。筝儿，我们别再说这些与我们无关的话题了好么？让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么？”
有个词唤作哭笑不得。
柏路筝想，此时此刻她的此番心情便可以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就在她想透了一切，也准备放下一切的时候，宁君尧却回来和她说，让她不要放下，让她和他继续，就像以前一样。这让她像笑，却笑不起来。让她哭，更哭不出来。一夜非长，只是泪却已尽干。欲哭也只无泪罢了。
想来想去，依旧是那一句，若是宁君尧早些与她说这话，那一切都会走到今天了！
耳旁，宁君尧还在温柔的问着：“筝儿，你说好不好？”
柏路筝真心觉得好，只是，她累了，累到连这个“好”字都无法说出口。
“筝儿……”
宁君尧不依不饶之际，柏路筝又听得楼梯处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她侧耳聆听，竹篙、莲香、秋棠三人还有一个她不大熟悉的脚步声缓缓的走了上来。
随着那四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柏路筝忽然惊慌了起来。她的手藏在被子里紧紧的攥着，很快就被冷汗汗湿。
她若是没猜错，那个陌生脚步声的主人应该是莲香或竹篙请来的御医。御医她不怕，她怕的是宁君尧还在这里。她……不愿宁君尧知道她的眼再也看不见了。
柏路筝强压下心底的慌张，对宁君尧说：“殿下，别说了。臣妾有些累了，臣妾昨夜……一夜都未曾合眼！”
柏路筝垂首，不再看宁君尧。但她却可以猜出宁君尧此时的愁闷，愁闷就愁闷吧，也比知道她瞎了对她内疚更好一些。要知道，到了如今，她连内疚都不想让他拥有。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全心全意的去接受另一个人。
莲香、竹篙还有秋棠以及那御医都已走到了面前。
柏路筝皱了皱眉头，目光投向脚步声来处，略略不悦的与莲香和竹篙说：“莲香、竹篙，怎的又劳烦御医过来了？不是和你们说过，我没事了么？”
莲香和竹篙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太子妃，你的眼……”
莲香禁不住问。莲香的话一落，屋里众人便嗖嗖的望向柏路筝的眼。
尚好，柏路筝早已猜到莲香会作此问，心里也早已准备好了应对的对策，她上的不悦微微的敛起，白皙的脸上尽是惊讶的望向众人，隐隐的问：“我……我的眼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
说着，柏路筝又朝众人眨巴眨巴了双眼，水眸墨珠，水润灵动。就连站在柏路筝对面的御医也都看不出丝毫不妥来。
柏路筝便又朝着御医所站的大概位置，侧着脸对御医说：“秦御医，对不住了。定是我的这些丫头们又和我闹着玩才哄了秦御医来的，还望秦御医见谅！”
柏路筝的这翻话一落，秦御医便笑呵呵的对柏路筝也算是对众人关注的的焦点进行了回答。
“太子妃这话一出，秦和便敢确定太子妃的眼睛好着呢！太子殿下和众位宫娥也不必太过担忧了，定时太子妃昨晚休息得不够，才致使出现了暗影、隐瞳等假象，还望太子妃能多加休息，让双眼得到回复，相信一切的不适都会慢慢的痊愈的。”
柏路筝但笑不语，她之所以敢肯定站在那儿的是秦御医，不过是因为她记得秦御医身上的香味。秦御医似乎比较偏爱檀香，每次来她都能闻到一股子檀香味。而其他御医，身上除了药香味还是药香味。
秦御医的话彻底的让众人的高悬的心慢慢的降了下来，秋棠更是笑逐颜开的冲莲香等人调侃：“都说了，太子妃的眼睛就好比草原上雪狼的眼睛一样，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坏掉了呢！莲香，这次不止是你自己吓自己，还吓得我们都心慌慌的，嘿嘿，这个月你可得给我多弄些莲花糕！”
“秋棠，你又欺负莲香了不是！”
柏路筝含笑生怒的朝秋棠的方向瞪了一眼。
秋棠见柏路筝只帮着莲香，不满的嘟着嚷嚷：“太子妃，您的一颗心都偏到洛城西山了，每次都为莲香说话。就好像，就好像我秋棠不是你的奴婢一样！”
柏路筝听得浑身一阵恶寒，秋棠那句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说：就好像我秋棠不是你的孩子一样！
宁君尧看着柏路筝和众婢的巧笑倩兮，嘴角微微上挑，丝毫没有因为柏路筝故意冷落他而有丝毫不满和不耐。宁君尧静静的看着，静静地听着，他就觉得那样的满足。这是宁君尧在凝香居、在雪然轩、在其他任何地方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既然太子妃一切安好，那秦和就先告退了。”
待柏路筝和众婢玩闹过后，秦和便对柏路筝和宁君尧请辞。
“谢过秦御医了！”
由于秦和并没有在请辞中道明是向谁请辞的，看不见的柏路筝和心不在焉的宁君尧不约而同的说道：“谢过秦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