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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再不像从前那样在水里傻泡,从渐冷的水里出来,穿上睡衣,仔仔细细把头发吹干,听说怀孕期间最好不生病,很多药物对宝宝的发育不好。
然后,躺回松软的大床榻上去,拾起被陆向北扔掉的书打算继续看,却想起了陆向北的话,孕期要看些开心的东西,于是又给扔掉了。
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呵欠,她索性缩进被子里,纯粹开始睡觉。
难道真的是因为怀孕了而特别嗜睡吗?今晚,她很容易就睡着了,没有担心,没有心焦,更没有噩梦……
只是,不知睡了多久,隐约感觉腹部有微暖之物在滑动。
腹部,如今是她神经高度紧张的区域,立时便清醒了,感觉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笼罩着,她知道,是他。
仍是闭了眼,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无端的,她忽然想哭。
泪意,就这么悄然湿了眼睫,她咬紧牙关,要有多勇敢,才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是不爱,只是不明白,要怎样才能爱下去……
黑暗中,她听见他轻微的叹息声。
为什么要叹气?
“我的宝,要勇敢……”他温柔的声音在黑暗里散开来,仿佛有低低回音,一声声撞击着她的心房。
心,格外酸痛起来。
他的宝……是指她,抑或腹内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要说“勇敢”?
今晚的他,很奇怪……
她被他轻轻搂入怀里,至此,安详,安宁,安心。
这是连日来童一念难得的好眠,醒来时,阳光已经满窗,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床头柜上留有字条:
念念,我去公司了,晚上会按时回来,勿念。
她看过纸条,扔至一边,窗口的阳光亮得刺眼。
他知道她担忧他,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却一直不能给她彻底安心的理由……
知道自己万万没有可能从父亲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索性懒懒地赖在床榻上,直到保姆来叫她起床。
当然,保姆是不会空手进来的,端了个托盘,托盘里有牛奶等等各种营养早餐。
“放在这里吧,我洗漱了就吃。”她肯定会吃的,也许她会对自己不负责,但是不会对孩子不负责。
保姆也是在童家做事多年的,童家有这样的喜事她也高兴,眯着眼笑,“大小姐一定记得吃哦,家里还没孕妇奶粉呢,是姑爷昨晚开车出去亲自买的,买了好多吃的,我还说他把超市都搬回家来了。”
童一念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给出多大的热情来回应。
保姆见她懒懒的,以为她妊娠反应不适,又道,“吃过了早餐可以下楼走走,姑爷还买了酸的话梅,只怕你害喜爱吃呢,对了,还有核桃,姑爷说每天一定要吃核桃的,对小宝宝大脑发育有利。”
童一念没有出声。
保姆这个年纪的女人,说起来就没完的,继续唠唠叨叨,喜形于色的,“我还说了,像姑爷那么聪明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是天才的,把姑爷给乐得……”
童一念冷不丁插了一句,“也许像我呢?那不是笨蛋一个!”
她确实是笨蛋,尤其在陆向北面前……
保姆一听,愣了,许久,说出一句,“大小姐小时候也是很聪明的……”
童一念忽然又觉得啼笑皆非,大抵人人都觉得陆向北是天才,她是蠢材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就起来。”她满耳朵里灌的都是“姑爷姑爷姑爷”,已经起茧了。
起床,将保姆送上来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胃口大开的原因,可能跟保姆在营养早餐的旁边配了一小碟拍小黄瓜有关,酸酸的,吃了下去,竟然吃完早餐不觉得反胃。
所以,她下楼的时候特地表扬保姆的小黄瓜做得好。
保姆却笑道,“哪里啊,这小黄瓜不是我做的,是姑爷早上起来腌好的,我本来想给你拿点泡菜的,姑爷说,还是吃新鲜纯绿色的好……姑爷还说,那话梅也不可多吃,实在闷着了,吃两粒……”
又是姑爷……童一念扁扁嘴,走开了去。
这一天,过得极其无聊,爸爸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她完全处于没事找事做的状态,去花园想帮忙拾掇拾掇,却被爸爸吹胡子瞪眼的给唬了回去;刚刚打开电脑,保姆就跟了进来,说姑爷说了,电脑辐射大;看了会儿书,爸爸又来找她,让她别把眼睛看疼了……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脆弱……
难怪古时候的女人母凭子贵,她算是见识了……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晚饭前,有车开进来,全家像列队欢迎似的,把陆向北给迎了进来。当然,除了她。
她旁若无人地坐在餐桌边找自己喜欢的菜,结果发现这是个艰难的工作,因为餐桌上全是大补之物……
随着一阵喧哗和笑声,陆向北大包小包地进来了。
他何止是把超市搬回来了,简直是把整个商业中心给搬回来了
童一念坐在餐桌前,斜眼看着家人帮着陆向北把那一车东西往楼上搬,心里暗暗纳闷,陆向北从来是不要小孩的,现在却对这个孩子这么看重,是怎么了?
总不会这也是在演戏吧?
她细细回想那些细枝末节,完全否定了这个答案。绝对不可能!他对孩子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从她昨晚骗他肚子疼,到他晚上膜拜式地亲吻她的小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真情外露的表现,就像现在,他搬着东西进门时的情绪高涨,亦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一样……
认识他这么久,真是很少看见他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个孩子,显然比她幸运……
“念念,过来看看,向北有多疼你!”爸爸也提了些东西,笑逐颜开地招呼她过去看。
满屋子喜气洋洋,只除了她,淡漠而冷然地看着这一切。
陆向北在触及她眼神的时候,竟然有些许腼腆……
这,真是天下奇观了……死不要脸的臭流氓还有这副神情?
她扭过了脸,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她之前做得太多了,这时候,也该让别人尝尝滋味。
“这孩子,真是的……”童知行见童一念这反应,有些过意不去,对陆向北笑笑。
陆向北倒是帮着她说话,“念念她孕期不适,爸爸别介意。”
她扁了扁嘴,她自己的爸爸,还用他来说这客套话?
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亦只除了她。
陆向北给她盛了一碗又一碗的汤,夹了许许多多的菜,而且爸爸也在旁边帮腔要她多吃点,就连小妈,也破天荒地给她传经,怀孕的时候要吃什么吃什么小孩才聪明,可她只能望着那菜肴暗暗兴叹。
最后,禁不住爸爸的强迫,亦在陆向北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喝了两碗汤,然而,刚刚喝下去,恶心的感觉就来了,她忙不迭地往卫生间跑。
陆向北居然也紧跟着跑了进来,在她对着水池呕吐的时候,托住了她。
吐完了之后,也丝毫不觉得舒畅,胃里面始终不舒服,她斜倚在他身上,他便打开热水,单手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洗手和脸。
“还想吐吗?”他用水杯接水给她漱口。
她摇摇头,接过水杯来胡乱漱了漱。
他便放下水杯,打算抱她出去,她赶紧用胳膊撑开了他,淡淡地道,“我自己走。”
他也不强迫她,却始终不肯松开他的手。
回到餐厅的时候,保姆端了一碟小黄瓜出来,说,“大小姐喜欢吃早上姑爷做的小黄瓜,吃了倒是没反应,大小姐要不再坐下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