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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赵贵妃过来的一名侍卫回忆起来,低低道:“是了,属下不久前在贵妃娘娘的门外,见到有一个小太监跑出去,贵妃娘娘口里还一直喊着,让那个小太监还东西。”
“会不会,那个小太监就是那个男人,然后,他跟娘娘起了冲突,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拿走了,让娘娘急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称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们胡说!他就是把本宫身上值钱的首饰带走了而已!”赵贵妃怒喝道,她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跟华国来往,怎么可能呢?
而昌德帝听了以后,眸色更深。
“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啊!”她痛哭地哀嚎,往昌德帝的足踝边爬去。
“你要朕如何信你?”昌德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他命令道:“把赵贵妃抓起来,不许她再次逃出去。”
“还有那个来自敌国的男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到!”
“如果找不到人,就让武安侯全府,来给朕一个交代!”
众侍卫听令,然后,踏着齐整的步伐往湖心岛的各处奔去。
赵贵妃的双臂被人用绳索缚住,双眼含泪地被人拖了下去。
冯兮和看着蓬头垢面的赵贵妃,眸光幽深。
她看了看顾时引,顾时引递过去一个让她尽管放心的眼神,华奴那边,自会有人送他出去,从今往后,华奴将不会再踏入金陵城半步。
赵老太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尴尬,她刚欲要张口,却见一侍卫前来通报,“陛下,三皇子殿下求见。”
昌德帝略一颔首,侍卫就去请了顾锦年请来。
“儿臣参加父皇。”顾锦年进来,解了身上落满雪花的斗篷,给昌德帝屈膝行礼,“儿臣这么晚,还来打扰父皇,实为不妥。”
“可是,儿臣在金陵城门口捉拿住私自运赃银进城的可疑人员。”
“私运赃银?”昌德帝手背上的青筋又凸显了几分,他恼怒道:“到底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顾锦年犹疑了一瞬,接着,他看了会赵老太,说道:“是武安侯府名下的酒庄,趁夜运酒入城,而在酒坛中,却藏有一批赃银,那些赃银正是来自于,前些年,抄了因贪污而入狱的林侍郎家所得。”
“这几年间,朝廷一直在追查这批赃银的下落,没想到,将赃银藏起来的竟然是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藏了赃银做什么?”昌德帝简直要抑制不住心中的盛焰。
“这个,儿臣在前来湖心岛之前,就已查出。”顾锦年克制着心中的兴奋之情,掩去了眸中的得意神色,“原来这赵家早就在暗中,招兵买马,意图不轨了。”
昌德帝的双眸骤然放大,他险些就呕出一口血来。
赵老太微诧,忙到昌德帝面前,磕头道:“陛下,武安侯府多年来,忠心耿耿,怎么会有所图谋呢?”
顾锦年侧头道:“赵老太太,你这话就不对了,本宫过来的时候,也听说了,贵妃娘娘和赵侯爷私下里,居然与华国,还有月照族的细作有所来往。”
“这岂不是辜负了父皇这些年来对武安侯府的信任。”
“依本宫之见,应该将武安侯全府的人都暂先打入天牢,然后再去将武安侯府从头到尾彻查一番。”
“武安侯府胆敢通敌,说不准,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赵老太一听,面色骤变,张德妃笑盈盈地出言道:“赵老太太,你别见怪,锦年就是心直口快,眼睛里揉不得沙的孩子。而且,刚才,你也在场,从赵贵妃那里搜出来的书信,总做不得假。”
“你也就不要再执意强调侯府有多清白,相信陛下不会随意冤枉你们。”
话落,顾锦年当即抱拳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去武安侯府彻查,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张德妃满意地看着顾锦年,心觉,自己的儿子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昌德帝沉默了一瞬,即是道:“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
“儿臣遵命。”顾锦年兴高采烈地抬头,当即转身离去,在路过顾锦城身边时,他轻轻地说道:“二皇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皇弟我今日就是奉劝你,不要妄想去争夺自己得不到的。”
顾锦城并没有因着他的这番话而感到气恼,他保持着温润的微笑,“三皇弟,你如今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有谁敢与你争抢呢。”
“二皇兄明白就好。”顾锦年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开。
冯兮和转眸看顾锦城,心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向顾锦城,但是,先前,凤沉姝跟他的联络,现在,顾锦年又去彻查赵家,多多少少会查到顾锦城的身上。
昌德帝伸手去抚平眉间的褶皱,便让张德妃陪着她回去。
“陛下,请听老身一言……”赵老太执着地上前一步,昌德帝却摆了摆手,“赵老太太,今日迟了,有什么事,大可等锦年查完侯府再说。”
“来人,将赵老太太带下去!”昌德帝泠然喝道,丝毫不给她任何情面。
但是,鉴于赵老太的长者身份,她暂时先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名义上是请她居住几日,实际上,则是行了禁闭。
待所有人都退去之后,顾时引也带着冯兮和缓缓离开此处。
当走到门口之际,冯兮和的步子倏地停下。
顾时引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她却甚是惋惜地看了一眼,隔壁那处,停放着云小妹尸首的房子。
原先常伴青灯的女子竟然落了个如此下场,直到死后,都不知该葬在何处,她心中难免有点感慨。
想起前世的自己,她的心中多了几分哀恸,只怕,前世,她死了之后,也没人给她收尸。
不对,她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声音,当时,她阖上眼睛之后,似乎有一个男子在她耳畔低语。
冯兮和抬起眸子,悄然问道:“子裕,你说,等我死后,会不会也像云嫔这般?”
一开始,她醒来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掐一把自己,确认还活着。
每一天,她都害怕,前世临死的那一幕会重演。
顾时引揽过她的腰身,为她遮挡着寒风,“不会,因为有本王与你一起。何况,人终有一死,等到死后,本王与你同葬,你不会孤单。”
因着他这番暖心的话语,冯兮和的脸颊上绽放绚烂的笑容。
两人相携着,在雪地上行走,不多时,见几名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宫人嘀咕道:“你说这云嫔娘娘也奇怪,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我也不清楚,这些事情,还是不要问得太细,免得掉了脑袋。”
“可是,有一名僧人跑到湖心岛的入口,请求要将云嫔娘娘的尸首带走。”
僧人?冯兮和微愣,顾时引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沉眸道:“那名僧人如今身在何处?”
宫人们一见他,吓得要行礼,却被他拦住。
“告诉本王,那名僧人在哪里?”顾时引重复问道。
他们便低头道:“还在岛的入口那里,怎么撵都撵不走。”
冯兮和听了,更觉不可思议,“子裕,你认识那名僧人?”
顾时引却牵着她,直接去了湖心岛的入口处。
一名身材矮小,身着宽大僧袍的僧侣正静默地站立着。
漫天的风雪中,他双手合十,眼神平静,不悲不喜,仿若真是从遥远的世外而来。
冯兮和一见到他,顿时就想起了,这就是曾经在半夜,来冯国公府门口,莫名其妙地递给她一个锦囊的妙僧。
不过,她立马就想到云小妹曾与妙僧师出同门,妙僧来给她收尸,也说得过去。
只是,她奇怪的是,不是都说,妙僧过去,曾断言,顾时引此生与帝位无缘,被顾时引派人追杀么?
怎么他还敢来找顾时引?
妙僧见顾时引走过去,微微垂首,“请王爷告知陛下,容许贫僧带走云小妹,让她重归于我佛门。”
他的语调清幽缥缈,如同来自于佛国的钟声。
“本王寻了大师许久,都未曾有你音信。今日,大师来的正好,本王也有问题要请教你。”顾时引的眸色深了深。
冯兮和也恳切地看着妙僧,她也有满腹的疑惑想要询问。
然而,妙僧却摇头叹息,“两位施主,如今,时机未到,请恕贫僧无法告知二位。”
说着,他又重复提出了方才的请求,“贫僧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还请王爷成全。”
顾时引紧绷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终是点头,“好。”
他让人前去告知昌德帝此事,昌德帝正为如何安葬云小妹而头疼,刚好,妙僧主动过来。
于是,昌德帝即是将云小妹的尸首交给了妙僧,也算是让他带着云小妹回到最初的地方。
翌日,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突然停了,众人前往湖畔赏雪。
因着昨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众人赏雪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冯兮和踩着冰面,跟千允透过冰层,看下方,在艰难游动的锦鲤。
如今的赵家就如这冰湖中的锦鲤一般,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时,一个人影来到他们的身边,只听“哎呦”一声,仿佛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