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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阎七轻嗤一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远处的山岱,戏谑道:“少尊是认为我阎七不配拥有有关你的记忆?”
陌祁煊沉默,藏在宽袖中的右手微微握紧。
“还是害怕我打着你的旗号,狐假虎威?”阎七紧接着玩笑般疾言逼问。
陌祁煊依然沉默不语。
阎七敛了嘴角的讽刺笑意,侧头看他平静的侧脸,低声问道:“该是我不知好歹,经常打扰少尊了吧。”
陌祁煊厉眸看她,犀利的目光复杂难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
阎七缓慢勾起一抹浅笑,莞尔道:“阎七知进退,这一次就留着我的记忆吧,否则,我怎么知道自己惹少尊您厌呢?”
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阎七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凌华姐姐的遗托,有劳了。”
她才刚迈出半步,忽然被扯住了衣袖,在这一瞬间,骤然眼角泛酸,呼吸紊乱却安静,怕错过了什么。
她从未如此小心翼翼地渴望,渴望他开口,哪怕只是一个字,一个“不”字。
然,等了许久,他还是沉默。
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眸,她倔强地扬起头,没让眼泪落下,稍微用力抽回衣袖,大步前迈。
陌祁煊任由冰凉的衣袖划过指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倩影渐行渐远。
直到她的倩影淹没在霞光的尽头,他才轻轻低念了声:“青狐。”
还悬浮在空中静观的青狐,忽然听到少尊主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顿时吓得炸毛。
本想撒腿就跑,但这少尊的磁场实在太大,它跑不动,结结巴巴问道:“少……少……少尊……你看见能小仙?”
陌祁煊收回目光看向它,点头不语。
青狐顿时吓得小心肝隆冬隆冬的响,敢情,少尊会杀人灭口吗?
这回才意识到,少尊可是仙界未来的主呀,了解仙界的所有动向,当然是能看见自己的。
好一会儿,陌祁煊才沉声道:“好好照顾她。”
“嗯……”青狐愣愣点头,应承,“小仙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七七的。”
陌祁煊侧头看了眼阎七离去的方向,黯了黯眸色,很快,眸底掠过不可摧毁的坚韧,拂袖而去。
“少尊……”青狐情不自禁扑上去,伸出小爪子使劲拽住他雪白的衣袖,可怜兮兮问,“你会抹了小仙今天的记忆吗?”
闻言,陌祁煊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它迫切的宝石青眸,唇畔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莞尔笑道:“不会。”
“吖……”青狐一阵目眩,差点没窒息过去,这少尊笑起来太勾心动魄了!
如天边的璀璨繁星,温柔闪亮,渲染整片花海,成就浩瀚无边的太阳。
这个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呃……”它轻扯嘴角,忙缩回小爪子,故作挠了挠身上雪白的毛发,灰溜溜流转青色的眼珠子,低下头颅,心虚道,“小仙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都怪一时情切,担心少尊抹了自己的记忆才脱口而出。
哎呀,少尊该不会误以为自己把他当阴险之徒吧?
许久,没听到回应,久了会,青狐才硬着头皮抬起头来,触电般左右扫视,然,早已没了少尊的身影。
“呼……”它顿时捏了一把冷汗,这少尊果真如传闻般高冷,但实在是帅极了。
回到曲家别院,阎七扶腮坐在窗前,凝视着桌面上的半截银色面具和凌波叶戒指。
青狐蹲在窗台处,静静地看着她沉思的模样,懒甩尾巴,此刻她的模样很美,恬静中带点忧思。
她是在想少尊主呢?还是在纠结跟妖王的婚礼?
“你回来了?”
忽然传来乕卞昶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在竭力压制住情绪,但风尘仆仆的着急还弥漫在语音之间。
青狐侧头瞥向他,这家伙自称贴身奴才,这些天倒不见踪影。
阎七回过神来抬头看来到窗边的他,沉默不语。
“你……到哪去呢?”乕卞昶试探问道。
他不过是去打探下有关墨之阕的事情,岂料就出了“域魔心脏”一事,匆匆赶回来,却找不到她,直到现在。
阎七缓慢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我想独自静静。”
“喔。”乕卞昶看她隐藏着千情万绪的眸子,紧握手中的长剑应了声,敛了眸底的着急,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后,阎七的目光再次落到银色面具和凌波叶戒指上,沉默了许久,她才轻声问道:“青狐,我寻过少尊了吗?凌华姐姐的嘱托。”
“嗯?”青狐轻愣,险些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碧绿色眸色,才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你……忘记少尊啦?”
闻言,阎七才确定自己的确找过陌祁煊了,然,记忆里没有丝毫与他有关的东西。
只是,她答应了凌华仙子的事情就必须做,明明到了妖界,答应妖王的请求后,不知为什么就回来到了凡间,看似完美无痕的记忆,却让她思绪缭乱。
她下意识拿过放在桌面上的《妖界轶事》,这书上的笔迹来源自己的手笔,然,它的上边有着跟那本不知如何出现何时消失的《伏魔》的花香。
这种花香,她还记得,是倦楼独有的。
脑海不断回响凌华仙子的话。
……
“七七,你真的从未见过少尊吗?”
“倦楼里下了结界,那是除了你,任何仙家都不能亵渎的地方,若没你带着,我根本进不去。正因为如此,我才听不到倦楼里的花语。”
“我虽无法洞悉结界里的花语,但是,结界外的,我能听见。七七,这两万多年来,你跟少尊一直都有来往。”
……
她搁下手中的《妖界轶事》,把凌波叶戒指握在手心,抬眸看青狐,试探问道:“我跟他说什么呢?”
青狐迟疑了会,才回答道:“就是请求少尊抹去妖王与凌华仙子有关的记忆。”
它努力地回想刚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呀,怎么就阎七忘记了呢?
难道是,少尊只抹去了她的记忆?
“就这些?”阎七撅起眉头问道,若只是这些,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难受之感?
青狐沉默不语。
若是把原话道出,怕伤了她的心。
但是,它觉得这件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阎七在逼问少尊的时候,它正悬浮在半空“盯”着他看,他眸子藏着令人倍感心酸坚韧,少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寂寞的、不屈的坚持,和小心翼翼的守护。
或许是他的身份吧。
他乃仙界未来的主,而阎七,虽是九重天上仙,但属游仙,非正统,他还不敢公开表明自己爱。
因此,才抹去她的记忆吗?
真的是怕她宣扬吗?
想不通。
想到此处,青狐猛然一惊,难道,少尊之前跟圣君吵得不可开交,是因为阎七!
阎七也没有再说话,至少这一刻,她可以肯定,少尊容不得她的记忆里有他。
凌华仙子的事情办好了,终是好的。
妖界东临
金碧辉煌的皇宫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热闹的红绸,喜庆的红双喜贴满大街小巷,东临的百姓纷纷换上新衣,手挽乘着红米的篮子赶到比过年还热闹的大街上去。
今天是他们妖王大婚的好日子,听闻妖王不但娶亲了,娶的还是仙界九重天的上仙,这份殊荣是南宁的百姓八百辈子也赶不上的。
大街上铺了一块十里红毯,延及妖王寝宫,妖民按照习俗携带染红的“福米”挤到大街上等候花轿的来临,使出浑身解数在拥挤中拉出一个脑袋来,生怕错过了什么。
妖界的花轿与人间像似,都是飞檐流苏,不同的是,这妖界并不需要轿夫抬轿,而是由新郎用法术驱动花桥。
普通妖民成亲,驱使花轿不过一二里,如今妖王这花轿在十里之外缓缓而来,完全不见颠簸,强大的气势丝毫不伤及围观的百姓,可见妖王的厉害。
看见花轿从眼前经过,妖民纷纷把篮子中的“福米”洒向花轿,祈求沾到福气,望来年法术更进一步,温饱无忧。
花轿外喧嚣声一片,阎七身穿凤冠霞帔,手捧金莲花,静坐在花轿中。
蹲在座位上的青狐急得团团转,偶尔探头看了眼沉默寡言的阎七,又急得在位置上拼命乍跳,想要引起阎七的注意。
然而,她似乎一直在沉思自己的沉思,完全没有理会它的着急。
“七七,你真的要嫁给妖王吗?”青狐心急如焚追问,但依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青狐一个劲在原位踱步,灵机一动,顿时翘起尾巴——把墨之阕找来,把她拽回去!
可是,要怎样做才能让墨之阕知道自己的存在呢?
还在纠结着,前行的花轿突然停下来了,青狐顿时毛发竖起,一只小爪子使劲扯住阎七的嫁衣,鼓动眼珠子死死盯着轻风浮动的帘子,唯恐龚三恨跟它抢夺阎七。
一阵幽风袭来,掀起了殷红的帘子,便看见身穿崭新新郎衣裳的龚三恨手执红绣球,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欢喜的浅笑。
羡慕妒忌的欢呼声如同大海的波浪,此起彼伏响起。
青狐蹲在座位上,盯着龚三恨,恨不得即刻将他剁成碎片,咬牙切齿低念:“七七,不要被他迷惑!这个家伙哄骗了凌华仙子的元丹,现在大张旗鼓娶……”
说着,它侧头看向阎七,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因为此时坐在旁边的竟然是凌华仙子!
不,气息还是阎七的气息,只是……是阎七化成了凌华仙子的模样。
现在它才领会到,原来是阎七代替凌华仙子跟龚三恨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