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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弦垂目凝着申青的眸子,她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磨砂,模糊得看不进去,但他看到了她涣散的瞳仁里是空洞的光望着他,又像是穿透了他,穿透了之后,不知道看在哪里,发着狠话,咬牙切齿的发着狠话!
她嘴里还在喃喃,“我不要!我会亲手杀了他!”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她哭得全身杻动,下巴仰着,仰得脖子都梗了起来,眼里的光明明穿透过了他,却看着他的方向,依旧狠恨!
他蹙着眉看着她的眼睛,他的手臂里像有无数的青蛙在跳,手臂上鼓成石头一样的肌肉也在跳!
五指撑开兜住她的头,眸底风暴退去,只留下万里残桓,以为可以摧残别人什么,结果放眼望去,摧毁了自己的家园,他东张西望的找不到一点依靠,什么都没有了一样的,没有依靠,“申青……”
“……”她不答他,只是噙着泪眼,看他。
握着她后脑的手,有些颠颤,不敢用力,却又不敢放手,“不是说过好好过日子吗?”
没有韩继礼,再也没有韩继礼,他们可以好好过,这是他的底线,他一定要将韩继礼从她的生活里拔掉!
否则,他的身边时时刻刻的都埋着炸弹。
其实何须如此,婚恋自由的今天,他何需如此忍耐,可是他一直都这样,如同此时兜着她的头的手一样,不敢用力,却又不敢放手。
不敢用力,好象一用力就会碎,渣都不剩,明明已经残缺,他还不敢捏碎。
不敢放手,生怕一不小心放手后,就再也抓不回来,抓不回来,就再也寻不到一模一样的东西,再也寻不到是件令他心生恐慌的事情。
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也担心会抓不回来。
他如今抓在手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了。
她望着望着,然后吃吃的笑了起来,“一想到跟你一起过日子,我就恶心!好得起来吗?”
“恶心?”他愠怔的看着她,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用这样的词了,恶心?
谁让谁恶心?那么就恶心下去!一辈子恶心下去吧!
她的衣服被推高,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还是讨厌他的触碰,所以,即使知道反抗不过,她还是拼力挣扎,竭尽全力的挣扎!
以前他在她身上抚弄,便如一团火焰在她的身上点燃,全是热辣辣的诱-惑,每一寸肌肤都是电过一般的酥麻,如今,她怎么都感觉不到舒服,他一碰她,皮肤就一阵缩紧。
感觉身上有一条冰凉的蛇,这条蛇从她的脚尖一直爬,一直爬,她认得这是毒蛇的品种,不敢动,生怕一动那蛇就会一扬头颅,狠狠的朝她咬一口,不时便会毒发身亡。
然而她若任着蛇往上爬的话,迟早会咬她一口。
蛇身冰凉黏腻,缠在她的身上,让她闻到了蛇身上的腥味,一阵阵的想要作呕!
反抗无济于事,被蛇缠上,若是不一招毙命的将它杀死,那么就要等着它朝她张口喷出毒液,下不去手,明知道他一下口就会要了她的命,还是下不去手!
突然间下裑一阵涩痛,他闯了进来,毒蛇终于仰起头硕咬了她,咬在她的心口上!
一下子钻心的疼,一下子又麻木,她一边哭,一边笑,那声音混在一起,是可怜?是可怕?还是单单因为疼?
她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泣啜,“继礼,对不起。”
“对不起……”
从今以后,生命中再也没有一个叫韩继礼的男人张开手臂,跟她勾肩搭背的叫她小青青,再也没有一个叫韩继礼的男人问她为什么有了黑眼圈,再也没有一个叫韩继礼的男人给她找食补内虚的吃食和防脱发的精油,再也没有一个叫韩继礼的男人在游戏里跟在她和大流-氓的身边一起打装备。
更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一个叫韩继礼的男人,还活着,还存在着。
其实那些事都不再需要他帮她做,但是活着就好,破产也没有关系,活着就好。
身体被发狠得撞得颠抖,下裑也越来越痛,她的手臂遮住眼睛,一声声的喊着“继礼!”
一声声,那么悲恸,痛苦,像有人在剜她的肉一般嘶叫着“继礼!”
他扯开的手,甩开,捏起她的下颌,喘着粗气,额上暴凸的青筋,眼中密布的血丝,都彰显着他的怒焰,“申青!我是裴锦弦!裴锦弦!你给我看清楚!我是裴锦弦!”
他再也动不了,一手钳住她的下巴,一手紧锢住她的肩,他用力的摇她,用力的喊她!“申青!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看清楚!我是裴锦弦!裴锦弦!”
他看见她终于睁开眼睛看他,然后她嘴里依旧是那么清楚的名字,“继礼。”
她抬手捧着他的脸,手指每一根都在微微颤抖,微张着的嘴唇,也在轻轻颤抖,连她已经红了的鼻翼,也因为她的抽泣在颤抖,“继礼!”
男人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她的头侧,他怒声大吼,她依然捧着他的脸,无动于衷的继续悲伤的喊着“继礼。”
他的身躯终于不再是有规律和节奏的律动,而是匍在她的上方,如她一般,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两个人衣不避体的,颤抖。
喉咙里咽下的不是唾液,而是红红的铁水,咽下后,一路到底的肠穿肚烂,他的额抵在她的额上,“阿青!”
他喊了她一声,又喊一声,“阿青……”
悲凉如荒漠一般的声线,颤抖如地摇一般的惶然,那么惊怕的喊着她的名字,额头压着她的额头,手指揩着她脸上的水渍,“阿青,我们好好过吧,好好过吧。”
声音悲凉得带着乞求,他不停的重复,“我们好好过吧。”
“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结发夫妻。”他一吸鼻子,伸臂穿过她的后颈,紧紧的抱住她,明明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下,却像是怕她长了翅膀要飞一般的紧紧的抱住她。
“阿青,结发夫妻,你知道不知道?”
他声音很慢,断断续续,缓缓的,偶尔两个字,像是接不上来气,“他不在了,不存在了,别再……惦记着他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好好过吧。”他听见她的抽噎之声,便一直伸手摸掉她脸上的泪水,可是擦也擦不干净,擦不干净也没有办法,他一直给她擦,“阿青。”
他心疼的喊着她的名字,“阿青。”
“以后我们好好的,他跟你青梅竹马,他是你的前未婚夫,他追着你到G城来,他陪你,你过去几年在裴家过得苦,你离开裴家和他到马赛,都是他陪你。以后我陪你,我陪你,好不好?好不好?”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那些字字句句中,全是他的卑微,一退再退的卑微,每一次的妥协和退让的过程中,他都经历一次疼痛,以为之后便不会再有感觉,哪知再次妥协退让之时,依旧疼痛无比,眼角都在泛着疼,疼得不敢眨眼睛,一眨眼,就会疼,眼睛会疼得,流泪……
不知道自己错过的几年中,她和韩继礼之间有过什么,或许有过刻骨铭心,或许有过同甘共苦,或许有相互慰藉,都不重要了,因为申青是有丈夫的人,因为她的丈夫不再是一个植物人,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关怀,帮助。一切都有他,以后有他照顾她,谁也不需要了。
韩继礼,他不该再在她的世界中盘旋。
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韩继礼,再也没有,他的脸挨压载她的脸上,“阿青,再有一段时间,我就和白珊离婚了,我们好好过,好不好?我们生个孩子,多生几个孩子,男男女女的,养一屋子孩子。阿青,我们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什么都好了,是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颤的呼了出来,眼中那些明亮如湖的水,倾刻间泄下来,流在她的脸上,和她脸上的水渍混在一起,淌进她的脖子里,“阿青,我们的孩子,有可能像我,有可能像你,说不定性格跟你一样倔,听说性格真的会遗传的,好神奇,是不是?阿青,那是我们的孩子,好多好多的地方,跟我们很像,阿青,我们生个孩子吧,一切都会好的。”
眼里的泪水,继续流在她的脸上,他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心房处一直在斯扯,分裂,血流不止,他忍着那种令他痛苦皱眉的疼痛,一直念着,喘熄低乞的念着,“我们好好的,好好过吧。”
“怎么好好过?”申青将眼睛打开,目光幽冷的看着沙发背靠,真皮的纹路清晰的印在眼里,声音一如她的眼神一般冰凉,凉如夜里裴家护宅河里流动的寒水。
明明方才还冷凉刺骨,此时她却再次缩紧的眸子,唇片啜成了刀片,目光依旧睨着沙发背靠,“裴锦弦!孩子的话,你休想!我不会跟你生孩子,有本事你就捆住我的手脚,否则我就是跳楼!也不会生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