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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梦声称接管宫务忙碌免了薛氏她们请安,自然也就不去慈宁宫给元太后请安了。
那老妇几次三番害她不浅,让她每日过去向她行礼问安,即便是假惺惺做个样子,她心里头也觉得膈应。
她做不到!
不过,那到底是自己的“婆婆”,徐言梦吩咐了桑园一声,每日替她过去转一圈问候两句,不时的送点儿东西过去,也算是“孝心”了。
让徐言梦觉得庆幸的是,元太后的心腹得用之人在那一场变动中早已被赐死干净,如今在她身边伺候的全是她挑选之人。
不过,人心都是会变的,谁知有没有人会被她收买了呢?对元太后,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命人注意着。
正式在这后宫安定下来后,徐言梦要处置的第一件事便是依然住在长春宫的周太后、闵皇后等人,以及全部软禁在储秀宫的前朝侍过寝的宫妃们。
宫妃们高晏是没工夫理论,索性命人软禁着等徐言梦来处置。
章太后之前胆敢派人暗杀徐言梦,知道高晏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在城破之日投湖自尽了!
其实她死不死,原本差别也不大了。
因为暗杀徐言梦一事令德熙帝陷入了十分尴尬为难的境地,传得风言风语,后来徐言梦和高晏又成功逃离金陵,德熙帝将这一切全都迁怒在章太后身上,她在宫里的日子已经不能单单用“难过”两个字来形容!
后来随着双方交战,燕地节节胜利,德熙帝更将这一切迁怒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动了徐言梦,高晏也不会恨上大夏,也就不会走上谋反之路!
所以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章太后!
愤怒无处发泄的德熙帝,寻了个借口将章家治罪,早已杀了个干净!却因此更加离散人心。
至于周太后,则是死活都不肯搬离长春宫。
用她的话说,她偏要恶心恶心高晏,倒要看看他这个谋朝篡位的贼子如何处置前朝的太后!
周太后不搬,闵皇后也不好搬离,便与她、以及自己一双小儿女一同都住在长春宫。
徐言梦还没来金陵的时候,高晏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儿耐烦同周太后啰嗦?
听到周太后放出来的这些话,冷冷一笑不屑置之,同样命人软禁看守严禁出入便不闻不问了。
他可没什么闲工夫同一群女人打官司,等他家梦梦来了再说吧!
正好,梦梦也可借此事立威,一举两得。
周太后原本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的,没想到高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别说过来瞧一眼了,便是命人带句话也没有。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周太后心里不由也有些忐忑拿不着底起来。
勇气这种东西,尤其是抱着一死决心的勇气,从来都是有时效性的。
这种不上不下吊着的日子,实在令周太后心里煎熬无比。
因为隔离内外,每日前来送饭食的太监是个聋哑人,门口守卫的侍卫们也从来不吭声,对于长春宫外发生的事情,婆媳是一概不知。
直到徐言梦封后大典这日,听到那鼓乐声,周太后先是一惊,细听之下,眼眶一红,不觉向闵皇后叹道:“听见了吗?这是在举行封后大典啊!想来这新任皇后多半就是徐家那个弃女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闵皇后闻言,想起物是人非,江山换主,富贵荣华种种,皆成昨日黄花,前路茫茫,不知将归何处,心中一痛,亦不由洒了两点凄凉泪。
周太后冷眼瞅见,冷冷笑道:“你哭什么?没出息!哼,那乱臣贼子,就算夺了我大夏江山,也定坐不稳!乱臣贼子,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这一夜,周太后和闵皇后都没有睡好,思潮起伏,感慨万千。
次日,长春宫的大门打开,一溜进来二十来名小太监洒扫清理,周太后和闵皇后俱是一惊。
问了一句那领头的,知晓等会儿皇后要来,闵皇后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周太后,周太后冷笑了笑,挑眉道:“哀家昨日便想着,她迟早会来,不想如此按耐不住!”
领头太监只当做没听见这话,只管吩咐人干活。
当徐言梦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簇拥下摆驾长春宫时,长春宫中已经打扫得颇为干净了。
徐言梦进了正殿落座,吴姑姑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长春宫众宫女太监,扬声道:“见到皇后,还不行礼?”
长春宫众宫女太监抖了抖,惊疑不定下意识的朝站在殿中的周太后、闵皇后看去。
周太后冷冷一笑,冲吴姑姑啐了一口,冷声骂道:“叛主的狗奴才,哀家面前,轮得到你叫唤!若换在之前,不过是哀家面前一条狗罢了!摇着尾巴认了新主人,便抖起来了吗!”
吴姑姑一时脸上涨得通红,咬唇不语。
周太后冷笑一哼,扶着闵皇后的手,傲然落座,冷冷盯着徐言梦道:“皇后?你也配!不过是个弃女罢了!在哀家面前卑躬屈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哀家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你给赐死呢!”
众人无不脸色大变,惊惧无比,闵皇后也觉心头狂跳,几乎站立不稳。
“放肆!”桑园不由大怒喝斥。
周太后哪里会怕桑园?恨恨一眼瞪过去“呸”了一声,骂道:“狗仗人势的狗奴才,哀家面前,还轮不到你乱吠!”
“你——”
徐言梦抬手止住了桑园,淡淡一笑,道:“成王败寇,这其中有因有果,变成如今这样,也自有其道理,太后纵然心中有怨有气,纵然骂得再多,又有何用?皇上连听都没兴趣听,本宫亦不会在乎!”
周太后只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浑身轻颤,瞪着徐言梦道:“不要脸!不要脸之极!”
徐言梦轻轻一叹,又道:“如今这天下已是大燕天下,太后却霸占着大燕皇帝的后宫居室不放,这要不要脸,太后还真说不到本宫头上!”
“你——”周太后怒道:“什么狗屁大燕!这是大夏的皇宫,哀家是大夏的太后!这长春宫,是哀家的地方!”
徐言梦淡淡道:“天下都已经姓了高,太后如果愿意活在自己的意愿中,那是太后自己的事情,本宫也无他话!本宫只想问太后一句,难不成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这天下便是大夏的天下吗?难不成大夏的天下不是从前前朝手中夺来的?”
要说反贼,难不成你们大夏就不是?
“你——”周太后一时滞住,竟说不出话来。
半响方冷笑道:“你这话的意思,将来你们什么大燕,也坐不稳这江山了?”
徐言梦笑道:“都说江山万万年,可太后见过哪一朝哪一代的江山真的坐了万万年吗?皇上英明,打下了这江山,皇上自能守得住!可是后世子孙的事情,谁能知道呢?谁又敢保证呢?那时候的事情,纵然想管,也管不得了!”
周太后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变得颓丧起来,原本就憔悴苍老的容颜更仿佛衰老了好几岁!
一种亘古无力之感油然而上心头,让她心中泛凉,眼中想要落泪!
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蓦地清明起来,也在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大夏没有了!真的已经没有了!
哪怕她再固执的守着心中那一点执念、哪怕她再不肯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大夏已经没有了!
徐言梦又轻轻叹道:“太后,人生苦短,何必呢?”
听着这话,周太后只觉心头发酸,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哀家,要和皇后、还有一双孙子孙女出宫,为先帝守灵!”周太后绷着脸色,冷冷说道。
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彻底底,她才不要搬去北苑。她愧对先帝,没有管教好儿子,以至于葬送了大夏的江山,她要用余生,在先帝陵前,赎罪!
徐言梦沉默片刻,慢慢道:“你可以去,但是闵皇后和小公主、小殿下,须得留在北苑。至少,这几年不能离开!”
前朝余孽尚未清除干净,大局尚未真正的稳定下来,高晏是绝不可能让闵皇后母子母女三人离开皇宫控制范围内的。
周太后猛的抬眸,不敢置信的瞪向徐言梦。
她都已经退步了,她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徐言梦,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周太后冷冷道:“要走,我们一起走,要么,哀家就在这长春宫住到死!”
徐言梦再不多话,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太后只管住着便是!反正皇上没有多少嫔妃,这六宫尽够住了!明日起,长春宫封宫!”
“你敢!”周太后脸色一变。
徐言梦道:“太后安安稳稳住了这几个月,不是皇上觉得此事棘手,而是他根本不愿意亲手处理后宫之事。太后以为,倘若皇上真要来强硬的,直接派人将太后几个强行送到北苑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吗?”
“你在威胁哀家!”周太后气息起伏不稳,又惊又怒。
徐言梦道:“我只是说出事实。”
说着目光扫过殿中众奴才,淡淡道:“太后和闵皇后是前朝皇室,优渥诸多,可你们,却不一样!宫规不是摆设,见了本宫既然不行礼,总得付出应有的代价!桑园,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对皇后不敬,那是死罪。
众宫女太监们无不脸色大变,“扑通、扑通”的无不跪了下去,苦苦哀求皇后娘娘饶命。
周太后和闵皇后身边侍立的心腹姑姑,身子一僵,心中正纠结着,被桑园冷飕飕一眼盯过来,心中发凉,双膝一软瘫软在地。
闵皇后忍着泪,感到了莫大的凄凉和羞辱,周太后则愤怒的盯着徐言梦,咬牙道:“卑鄙!”
徐言梦没做声,卑鄙?最先卑鄙的是她们。如果不是大夏步步紧逼,她的男人根本也不会起这样的念头!如今天下都已经易主了,她是这后宫之主,后宫奴才们不向她行礼,她还惩罚不得了吗?
桑园看周太后倚老卖老早就不耐烦了,而且实在不明白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皇后娘娘跟她讲道理,好言好语,她偏要倚老卖老的满口恶言,这要是来个态度强硬的,直接把人拖走,只怕那时候她就老实了!
她也太天真了些,还真以为这宫里头发生什么事情能传到宫外、还指望有大臣跳出来为她做主吗?
徐言梦一下令,桑园立刻便响亮的应了声“是!”,立刻叫人进来将这些宫女太监们拖下去!
周太后又气又急,别人也就罢了,可这其中有好几个是她心腹得用的,如果就这样被徐言梦带走了,天知道她会安排什么样的人到自己身边?
“慢着!”周太后喝斥出声,看着徐言梦道:“她们都是我的人,你不能动她们!”
桑园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太后娘娘,皇后乃六宫之主,这宫里头的奴才哪一个是我们皇后动不得的?”
周太后狠狠瞪了桑园一眼,怒道:“徐言梦,你果然好心计!你这是要斩断哀家的手足!让哀家真正变成孤家寡人好受你摆布!”
徐言梦淡淡道:“太后您其实想多了,本宫若真要摆布您,直接下令就成,何须如此麻烦?她们无礼,本宫难不成还能当没看见?”
周太后心一沉,急促的喘息起来,而就在这时候,已经从外头涌进来一群太监,不由分说直扑那些跪在地上低泣哀求的宫女小太监们,毫不留情的抓了出去。
“太后!太后娘娘!”当瘫软在脚边的心腹姑姑、大宫女也被架着拖出去时,周太后终于不能淡定了。
“哀家今日就搬去北苑!你放了她们!”
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周太后咬牙忍气说道。
“北苑那边的宫室已经收拾妥当,太后既然同意搬迁了,那么收拾收拾便过去吧!至于这些人,”
徐言梦顿了顿,目光一扫,淡淡道:“太后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应该比谁都清楚宫规不是摆设!”